“说得对。”黄一尚敬佩地看着江青,然后顺着江青的这条思路,把话接了下去:
“第三,你看那炸药放得多险!露在外面的只有一条细麻线,而真正的炸药却埋在机器底下!不懂这个机器的人是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来的!还有,第四……”说到这里,黄一尚因为自责而顿了一顿,然而他还是说了出来:“第四,他知道十二点钟是我们经济警察交接班的时间,而这种交接班又是在警卫室进行的,他正好看准了这个空隙!”
谈到这里,黄一尚就要从铁箱里取出人事档案来研究,江青劝他慢一慢,说:“我们先研究一下对策吧。依我看来,我们先别声张,就当没事儿似的,这样也许更便于我们进一步侦察。”
黄一尚在铁箱前站定了,脸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他思考着,然后坚定地说:
“不,为什么要帮敌人把它的罪行隐藏起来!敌人已经向我们挑战了,我们就应该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要让全体工人同志都看到敌人的阴谋,更高地鼓起大家支援前线、消灭敌人的劲头来!”
黄一尚的眼睛里闪着炯炯的光,江青热情地望着他。他在想:多么简单的道理,可是又多么正确,坚定!
江青立刻表示了同意。接着他们分了工,江青负责侦查十一点五十分在厂外急刹车、又在十二点零五分开走的那辆汽车的下落,黄一尚负责厂里的工作。
当他们握手告别的时候,时间还不到凌晨三点,外面依旧是狂风暴雨。
出租汽车的遭遇
江青的侦查可以说是非常顺利,当他在天亮时回到局里,向处长汇报完了以后,处长说:“关于那辆汽车的下落,看来已经可以不必侦察了。”
处长带江青走到另一个房间。这里,沙发上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神情疲惫的人。处长对江青说:“这位同志是泰山出租汽车公司的司机,关于你要找的那辆汽车的下落,也许他可以告诉你。”
写字台上放着两只手套、一根麻绳和一块布,司机走过去拿起那根麻绳,激动地叙述起来:
“昨天晚上十点三十六分,站务员拿了一张出差证交给我,叫我驾驶汽车到和平路八十八号去。我马上把车子开出公司,大雨落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车子不能不开得很慢,我心里很急,就怕误了人家的事。可是当我把车子开到和平路,找到八十八号的时候,我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人家!这是一条很长的弄堂,而且弄堂口也没有一个人,我只有拼命按喇叭,大概等了有三五分钟,才从弄堂里走出两个人来,一个坐在我旁边,一个坐在后面,一到车上,坐在我旁边的人就对我说:‘到江海路!’”
江青说:“这两个人的模样你能说一说吗?”
司机摇摇头:“这两人都戴着大口罩,一个穿长雨衣,一个穿短雨衣,穿长雨衣的那个还戴一副黑边眼镜。他们的面貌怎样,我实在没有看清。那时我还当他们是晚上看急诊回来的医生呢!对了,有一个还拎着一个皮包,就像医生用的那种方皮包……”
江青点点头,请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报了时间:十一点零五分。那坐在前面的人叫开车。江海路是在东边,大风大雨正好迎面来,车子愈向东,地方也愈偏僻了,开到丰台路的时候,前面的那个人突然叫停车,我刚煞停车子,后面一支手枪已经抵住了我的头,我的脖子也被两只手扼住了,我要喊喊不出。接着一团东西塞进了我的嘴里,一块布蒙住了我的眼睛,一条麻绳捆住了我的手脚,他们把我从驾驶座摔到了踏脚处。后来我只听到汽车的马达声又响了,车子开动了。车子开了大概半个钟头,突然后面的人叫:‘停!停!’接着又是一个急刹车。车子一停,只听得后座的人对前面的人说:‘还早一些呢,等几分钟再说!’这时候我听到后座的人在开皮包,几分钟以后,车门轻轻一响,有人下车了。一会儿,又听到车顶上有人落脚的声音,像是有人爬到了车顶上,可是声音马上又听不见了。这时候,后面只有我一个人,我想动弹一下,可是刚刚转过半个身来,就被前面那人一把按住了,这时我才知道前面那个人仍旧在车里。”
“是戴眼镜的那个人吗?”
“是。车子在那里没有停多久,我只听见大雨劈劈啪啪地落在车顶上,别的什么也没听见。在一二十分钟以后,那另一个人回来了,大概短雨衣上都是水,水点落在我的头上。车子又开动了,这次开得比来时快,听机器的声音,大概是以一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行驶着。开了约莫三四十分钟的时间,车子停了,两个家伙都下了车。有一个用枪口撞撞我的头说:‘报告去吧,当心你自己的脑袋!’直到一个钟头以前我被群众解救出来,我才知道车子已经开到了西郊!”
江青听完了司机的叙述。不错,这就是特务用来到橡胶厂放炸药的那辆汽车。但是,那两个“乘客”究竟是谁呢?在上海这人的海里,怎样去寻觅这两个人呢?
江青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他们初上车时,你注意了他们的雨衣吗?是湿淋淋的呢,还是比较干?”
司机说:“我没有很注意这点。不过这雨衣一定不是很湿,要是雨衣上都是水的话,我为了不让坐垫沾湿,一定会劝他们脱掉雨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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