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祖决定从这个线索一直追下去。他没有费什么劲便找到了这个收买废纸的人。这人五十开外,没有儿女,妻子也在解放前被国民党军枪杀了。他就靠着收买旧货、废纸维持生活。事前,张祖曾很细致地研究过这个人的全部材料。从他个人的历史和目前的生活情况来看,张祖相信:这人并不是他所追求的目标。于是他随便和老汉扯了扯生活情况,便直接提出了废纸的问题:
“你收买来的废纸都卖给哪儿?”
“全部卖给造纸厂了。”他简短地回答。
“还有别的人来买吗?”张祖问。
老头想了半天:“啊,有一个人,他常来我这里挑些零纸。他是摆小摊的,拿这些纸去包装东西,每次他来,不论多少拿一卷,给我一毛两毛钱就走了。”
“这个人每次来都挑些什么样的废纸呢?”
“这个!……我倒没注意,不过有两次我看到他在好纸里也卷上了些烂纸,这些纸脏得实在不像话……”
“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他家住在西大街六十八号后院,我曾经给他送过废纸!”
一切都明白了,那个窃取材料的特务的下落已经找到了,还需要些什么呢?他转身便往当地公安机关走去。
六
张祖和当地公安机关一道研究了这个奇怪的购纸人。这人确是一个摊贩,在本市“新秦”京剧院前摆个小摊,零售些纸烟、瓜子、糖果之类。但是当地公安机关对于此人的情况,除了在户籍上注了一个简单的批语“来历及历史不清”以外,再没有提出任何材料。这样便使得张祖在分析研究情况时有了困难。
“现在关于罪犯的线索已经找到,”张祖一边看材料一边想,“剩下的问题就是要拿到罪证了。假设他是窃取手,又是这七张纸条的抄写者和制造者,那他必须要有这样的工具。对,把它搞到手,破案!”
第二天,张祖同实验站的两个保卫工作人员及当地公安机关的一名侦查员,一同来到了小摊贩的家。
这个摊贩为这四个人的突然出现感到异常恐慌,但是不大一会儿,他的态度就变得正常了:“同志,解放军同志,你们……有什么事情,请抽烟、喝茶,我立刻……”
“不用!”张祖一面直率地回答,一面仔细打量着他。这人30多岁,长着一双粗粗的眉毛和一副红润的面孔,鼻子下面撇着两道浓黑的小胡子,有一股街市流氓的神态。
“喂!”张祖说,“你从陈保元那里买到的废纸作什么用了?”
“啊!同志!我摆了一个小摊,包些米花和糖果……”摊贩不慌不忙地回答。
“既然要包装东西,那么你每次在陈保元那里挑拣废纸为什么还带回那些旧的烂的?”
“这个因为……”这位摊贩一时答不上来。
由这种神情看来,更证实了原来的判断。张祖严厉地说:“喂!这是搜查证,我们要把你这房子里所有的东西检查一下。”
听说搜查,这摊贩马上恐慌不安起来。他竭力装着镇静,两眼直盯着搜查的人们。一切的东西都要搜查完了,但是没有找到一件与犯罪有关的物品,或者使张祖感兴趣的东西。他点燃了烟斗,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嘴使劲地吸着,眼睛却不断斜视着这位摊贩,然后他的视线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看看没有搜出东西,这位摊贩已经平静下来,他移动了一下脚步,眨着一双狡猾的眼睛说:“同志,公安同志,你们要什么……请讲,抽烟吧!喝茶!……”
“哼!得意得过早啦!”张祖狠狠地望了摊贩一眼,然后又把眼光转向屋里的陈设:凳子、图画、挂钟……
“咦,为什么这个挂钟的针不动呢?”张祖想着,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喂!效力同志,”张祖叫着侦查员,“把墙上的挂钟取下来!”
“啊!”这位摊贩望着墙上的挂钟,惊叫了一声,然后又一如常态地站住了。
侦查员效力踏着桌子,从墙上把挂钟取下来,平放在桌子上。张祖转向桌前,卸开了后面的盖盒,里面除了方方的一块钟的机件以外,还是什么也没有。
“啊,先生,同志,我外面煮的饭已经糊了,我去看……”这位摊贩没有得到允许便向门外走去。一位保卫工作人员拦住了他。
在一边站着观看的侦查员和那位保卫工作人员,对于已经卸开的钟匣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张祖依然继续拆卸着。看他那专心的样子,仿佛是一个专门修理钟表的钟表匠。当他卸开挂钟的金属后盖时,忽然心里说:“嗨!好像这个案件就要水落石出了!”说着,便从机件缝隙里拿出一些雪白的纸,转向这位摊贩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纸。这种纸是擦钟表机器用的……”摊贩装着从容不迫的样子回答,但脸上已经现出了恐慌的神态。
“不要装腔作势了!”张祖说,“这就是你装在‘大前门’香烟里的纸,不过装在香烟里的纸已经裁成了小纸条,而这个呢?是一整张。这个玩意儿是什么?这样精致!”张祖又从挂钟里取出一支仅有一公分长,外形很像螺丝扳子的东西,“或者你可以给我们解释说,这是什么修理钟表的工具,可是我们认得,这是窃取情报以后缮写情报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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