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步行到火车站,便在售票口一排人的后边站了排队,等候买车票。张明也恰好赶到,排在了裴原的后面,他假装看着一张报纸,挡住自己的面容,以免引起裴原的怀疑。当轮到裴原买票时,他把头伸到窗口前,低声说了站名很快买完票就走了。因为他说的声音太小,加之站内人声嘈杂,尽管张明十分注意,但是并未听清楚裴原是买的去往何处票。这使张明为难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急中生智,他忽然想起一计,他回头望望裴原已向一边走去,便从怀里掏出十元钱递进售票口,说:
“和方才那个人买的一样。”
不一会儿,售票员便交给他一张车票和一些剩余的钱。张明接过车票一看,原来是去鞍山的。这时他明白了:狡猾的敌人是在玩弄金蝉脱壳的花招。
趁候车的空,张明走到僻静处拆开了裴原放在卡车里的信。原来在信中裴原表明,由于他与孙发贤怀有私仇,因此将他杀害……现在准备远走高飞,并重新做人,云云。
看完信,张明迅速地在一页日记本上简单地写了报告,然后把它撕下来,连同那封信一起封在一个信封里,便托站上的一位警察送往沈阳市公安局,以便用电报转告刘处长。
裴原到了鞍山,什么也未干,除了吃喝就是住旅馆睡大觉,胡混了一天,傍晚他又回到了沈阳。
……当晚9点钟,张明暗地跟踪裴原从沈阳又回到了抚顺。
裴原下了火车之后,就向车站的西头走去。在那里早已有人给准备好了一辆自行车。他走到车前,四下望望,见无人注意他,便骑上自行车飞快地顺着中央路向南驶去。此时,张明见势不好,便急忙从附近的交通警察那里借了一辆自行车,撵了上去。
不一会儿,裴原骑出市中心,而转向西南郊的一条路上。张明以适当距离跟在后边,一边暗笑敌人白白绕了一个大圈子,一边认真地观察着所经过的不熟悉的路程。
当张明追随着敌人在公路上奔跑的同一个时间里,更危险的敌人却在巢穴里筹划着新的破坏阴谋。
在距离这个城市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老虎沟,分散住在这里的十几户人家已经熄灯休息了,只有靠近山沟里边的一间茅屋还闪着灯火。这家的主人绰号叫“独眼郎”,他约有三十七八岁,小脑瓜、细长的脖子,因为他不知何时瞎了一只眼睛,平时又以货郎为职业,所以人们给他送了个“独眼郎”的绰号,叫白了,大家就都叫他做“独眼狼”。家里仅有一个老婆,生得又矮又胖,满脸雀斑,虽然她已有三十四五岁,但爱打扮,晚上也常常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活像炉膛里刚拿出来的烧土豆,人们送号叫她“黑斑娘”。这时黑斑娘早已进入梦乡了,只有“独眼狼”同他家里最近的一个常客——留着山羊胡的高个老头——两个人对面坐着谈话。
“他妈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山羊胡子老头把他的一双小老鼠眼瞪得圆圆的对他“一只眼”的上司说,“裴原那个混蛋是个天生的废物,没有搞掉那个姓孙的,说不定这回要砸锅。”
“请你冷静一点,我的可敬的同伴。”“一只眼”以上级的身份对高个子老头说:“先不要这样胆战心惊的,要把情况弄清楚再来想办法。”
“一切情况都不妙。共产党的公安人员早已经盯上第二坑了,那个姓刘的处长,差不多天天待在那里,问长问短,东走西串。”高个子老头沮丧地说,“拖延开工日期、破坏运输坑木、火烧坑木场都失败了,还有最近裴原搞那个姓孙的……”
“孙发贤苏醒过来没有?”“独眼狼”关心地问。
“大概还没有。现在医院的消息被封锁得很严,什么情况都弄不到手。昨天我又给那个大头写了一封恐吓信,结果还不知道怎么样。糟糕的是公安人员已经注意了裴原。”
“所以我们先把裴原这个小子藏起来,这是上策。”独眼狼得意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是呀,”高个老头看看表,“现在时间已经到了,这小子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难道这个笨蛋又弄糟了……”
高个子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嘭嘭”有人小声地敲了五下房门。独眼狼一听,知道是裴原回来了,便去开了房门。当把裴原让进屋内,他伸出头去,四下张望了一阵,见确实无人跟踪,又迅速重新闩好房门,转身向裴原问道:
“怎么样?路上好走吗?”
“一切顺利。”裴原得意洋洋地说,“这回尾巴是彻底地甩开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现在我在这里。哈,哈……”
“好样的。”“独眼狼”故意夸奖了一句,但同时又有些不大放心地问道,“不过,你是完全按照计划执行的吗?”
“那还有错!?你看看这是火车票的存根,屋外边还有你们准备的自行车……”
“好吧,那个房间里有酒,你先去喝两口压压凉气,我们这里还有事。”“独眼狼”指着桌底下的地下室吩咐说,“关于你今后的活动问题,待明天再和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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