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
话没说完,另一只紧搂着黑脸匪徒脚杆的手也一下子松开了,“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紫血,眼珠一翻,断了气。
黑脸匪徒恶狠狠地扫了莽勒戈一眼,半信半疑地弯下腰,在果沙的腰带上胡乱摸着。果然,他摸到了什么东西,又斜起眼,刀似地向莽勒戈一瞥,然后急速解开果沙的腰带,从里面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管。
见此情景,莽勒戈知道不妙,猛一回手,从箩筐里拔出驳壳枪。不等他举枪瞄准,只听黑脸匪徒大喝一声:
“吃刀!”
“嗖!——”
一把锋利的牛角尖刀,闪着白光,飞出黑脸匪徒的袖口,直冲莽勒戈前胸扎来。
莽勒戈眼急身快,一猫腰,闪过尖刀,就地打个出溜儿,从小黄马肚皮下钻了过去。“扑哧”一声,飞刀扎在箩筐上。
莽勒戈半直着身子,躲在马驮子后面,“咔吧”一声,掰开了机头,用枪口指着黑脸匪徒,厉声喝道:
“别动!再动,我掀了你脑盖!”
黑脸匪徒的一对鹰眼,一下子瞪得像马脖子上拴的铜铃铛。他死盯住黑洞洞的枪口,嘴里狂喷着粗气。突然,“哗”的一声,他双手撕开黑布衫,露出长满毛的胸口。只见那紧勒着肚皮的足有半尺宽的虎皮腰带上,一把挨着一把地插着一排寒光闪闪的牛角尖刀。
黑脸匪徒“啪”地一拍胸口:
“来吧,瞄这儿打!”
一瞅这匪徒摆出了玩命的架势,莽勒戈倒有几分为难了:要留活口问线索,就不能打死他;伤他的胳膊腿放倒他吧,枪声说不定会引来别的土匪。
就在莽勒戈为难的一霎间,黑脸匪徒“噌”地一下,左右手同时拔出双刀,“哇——”的一声鬼叫,像一只受了伤的老豹子,直朝躲在马后的莽勒戈猛扑过来。
眼看着黑脸匪徒冲到了面前,莽勒戈把枪往腰里一插,用力朝前一推马驮子。小黄马站立不稳,嘶叫一声,扑腾腾!连马带驮子一齐冲黑脸匪徒歪倒过去。
黑脸匪徒收不住脚,被翻倒的马撞得打个趔趄,连退两步。莽勒戈趁势一个虎跳,跃过躺在地上乱蹬蹄子的小黄马,扑向黑脸匪徒。
还没完全站稳脚的匪徒急忙迎着扑过来的莽勒戈,举起了手中的两把尖刀。
莽勒戈左右开弓,伸出两只铁掌,攥住黑脸匪徒的手腕,往后只一撑,就将两把尖刀架在半空;与此同时,他直起脖子梗,奋力向上一蹿,一头撞在黑脸匪徒的下巴上。黑脸匪徒猝不及防,上下牙一齐被撞得咬住了舌头,疼得他怪叫一声。莽勒戈紧跟着向上一提右腿,用弯曲的膝头对准他的小腹狠命一顶。黑脸匪徒身子向后一仰,两手松了刀,“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上。莽勒戈飞扑上去,骑在他上身,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黑脸匪徒被掐得直翻白眼。他连连挣扎着,突然,鼓起腮帮,使足气力,“扑”的一声,把一嘴腥臭的黑血连同半截咬掉的舌头,一齐吐在莽勒戈的脸上。黏津津的血水,一下子糊住了莽勒戈的双眼。
莽勒戈的视线模糊了,他刚松开一只手去揩,黑脸匪徒乘机重重地兜了他腮帮一拳。莽勒戈上身一歪,从他身上滚下来。
黑脸匪徒打翻了莽勒戈,一挺腰杆拱起来,“噌”的一下,又从腰间拔出两把刀。趁莽勒戈还没有翻爬起来的当儿,猛扑上去,举刀就刺。可是,没等刀尖沾上莽勒戈的身,莽勒戈双手朝上一捅,就把两把牛角尖刀一齐插进了黑脸匪徒的肚皮。
黑脸匪徒“哇”的一声惨叫,丢掉刀子,扑倒在地上。
原来,当莽勒戈被黑脸匪徒兜了腮帮一拳的时候,他一歪上身,故意从黑脸匪徒的身上滚下来;其实,他是瞅准了黑脸匪徒仰面跌倒时丢落在地上的那两把刀。他双手刚一沾地,就攥住那两把刀子,等黑脸匪徒再扑上来的时候,就把刀子还给了他。
莽勒戈结果了这个不肯就范的亡命之徒,想到没能留下活口,遗憾地摇摇头。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把黑脸匪徒翻转过来,上上下下地搜摸着。在他的衣服口袋里,莽勒戈找到了那根拇指大小的竹管。
莽勒戈把小竹管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发现里面装着一片卷成了一根小棍似的芭蕉叶。
啊,不用说,这就是要带给曼萨老板的密信了。
莽勒戈正要把蕉叶从竹管里取出来,猛觉脑后生起一阵阴风,不容他回过头来,“嘣噔”一声,一根粗大的栗木棒子就狠狠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莽勒戈两眼一黑,扑倒在黑脸匪徒的身上。
突然从一棵大树后面钻出来,抡起栗木棒子打倒莽勒戈的,是一个矮墩墩的长了一脸毛胡子的僾尼汉子。他提着栗木棒子走上来,使力踹了莽勒戈一脚,见莽勒戈软胳膊软腿的,没有一点反映了,这才蹲下来,掰开莽勒戈的手掌,从里面拿出那根小小的竹管。
毛脸汉子把小竹管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摇晃了几下,塞进斜挂在腰带上的一个皮盒里;接着,从腰间取下一盘棕绳,抖开了,不慌不忙地把昏过去的莽勒戈捆了个结结实实,又从黑脸匪徒身上撕下一条布片,塞进莽勒戈的嘴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从马帮里拉出一匹高大的马,卸下驮子,牵到莽勒戈跟前。看样子,他要把莽勒戈驮上马,送到什么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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