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点头道:“是,是。我并无他意,随便问问罢了。但他们父女之间,平日的感情,大概总是很亲热的吧?”
老妇道:“是的。不过伊并不是日升的亲生女儿,所以论到感情,伊还不及寿康。日升平日是很疼爱寿康的。刚才海峰已打电话给寿康,他还没有起身。他得了这个凶信,不知要怎样伤感呢。”
霍桑又问伊昨天伊曾否到过伊女婿的卧室里去,伊回说没有。霍桑又提起日升的朋友伍荫如、陆春芳二人。据吴母回答。那伍荫如是日升的同业,从前弟兄俩住在城外的时候,伍荫如每逢到南边销货,总耽搁在他们家里,所以彼此很相熟。末后,霍桑又问到死者和他哥哥的感情怎样。那老妇答称弟兄间的感情很好,但伊的神气上似表示霍桑的问句已越出范围,有些厌烦。
正在这时,忽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岔子,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有一个穿白色制服的警官,汗流满面地走进书室里来,要找许署长谈话。那警官名叫张子新,是本区第二分区里的巡官。他的报告引起了一条新的线索,大家都很注意。
张巡官道:“署长,这件事发生在我的境界以内,我自然觉得责任重大。所以刚才我把区里的警卫唤齐了,查明了那几个昨夜派在这里值夜班的,便一个个向他们仔细查问。有一个名叫李得宝的警卫,派在这处岗位——就在乔家栅西口。昨夜他值班的时间,从九点到十二点,他在将要换班的半小时光景,忽见有一个男子急匆匆从乔家栅出去。那人走出西口时,恰巧有一辆空车经过。那人招呼了一声,不讲车价,跳上了车子,便向南驰去。李得宝当时本不曾疑心什么,只觉得那人的态度有些匆忙罢了。但我查明以后,认为有注意的必要,故而赶紧来报告。”
许墨佣连连点头地说:“唉,这报告当真重要。从时间上说,这两点合得拢了。因为李得宝瞧见的时候,在换班前半个钟头,那明明是十一点半。这案子又恰巧发生在十一点半,岂不是两相符合?”
汪银林对于这个见解首先表示赞同,霍桑也点头默许,不过他又补充了几句问句。
他问张巡官道:“你可曾问那警卫,他所瞧见的人,是不是从后门外的小弄中出去的?”
张巡官答道:“问过的,他却没有瞧见。他只见那人走出乔家栅的西口。”
“那么,李得宝有没有注意那人的打扮?”
“他说他瞧见那人穿一件长衫,似乎是栗壳色的,不过他当时并不曾怎样注意,总之是深色的罢了。他还见那人头上戴一顶龙须草的草帽,身材不很高大。”
许墨佣接嘴道:“他可曾注意那人穿什么鞋子?”
张巡官迟疑了一下,答道:“这个我倒不曾问过。推想起来,他在一瞥之间,又在黑夜,大概也不会注意到。”
许墨佣点点头道:“好了,子新兄,你这个报告,确实很有益于这案子的进行。现在请你再传令你区里的警卫们,叫他们留意这个模样的人物。”
他又旋过头来,瞧着汪银林和霍桑说:“现在这屋子里的查问,可以告一个段落了。据我看来,昨夜里后门开着,那个凶手一定是从外面来的。现在得了这张巡官的证明,更足见已毫无疑惑。”
霍桑冷冷地插嘴道:“但那后门本是闩着的,你想那凶手又怎样能够进来?”
许墨佣把两臂在胸口交抱着,横过眼梢向霍桑瞟了一下。
他道:“这也不难解释。我见死者卧室的厢房中的东窗开着,窗口离地又不很高。那凶手也许就是窗口中进来的。”
霍桑带着微笑答道:“我的意见却和你不同。我见窗下满种着晚香球,附近又排着几只荷花缸,绝不见有人越窗而进的迹象。”
许墨佣皱眉道:“虽然,我们但须找着那个凶手,其他一切,都可以连带解决。现在我想与其用脑,不如到外面去活动活动足力。恕我不能再奉陪了。”他随即旋转身子,准备要跨出厢房的长窗的样子。
汪银林道:“你这办法我很赞成。但你要侦查这外来的凶手,打算从哪方面进行?”
许墨佣忽又站住了,捻了捻他的须角,嘴唇上也微微牵动了一下。他又装出道歉的模样,弯了弯腰。
他笑着说道:“汪先生,请原谅。我虽已拟定了两条进行的线索,不过我自己还没有把握,说出来也许惹笑。所以我打算等我查出了些端倪,再向你报告。”
他说完了话,又像鞠躬似的弯了弯腰,接着他就陪着那张子新巡官匆匆出去。
汪银林目光中含着怒气,显得他心中非常恼恨。霍桑却仍安静如常,他目送着许墨佣走出书室,脸上忽冷冷地露出一种微笑。接着,他摸出表来瞧了一瞧,回头向汪银林说话:“九点半了。那死者的外甥梁寿康那边,早已报了信去,怎么还不来?”
汪银林应道:“不错,这个人迟迟不至,未免可疑。”
霍桑道:“我们为收集事实起见,也须和这个人会一会儿面。”霍桑说着,便把草帽取在手中,我也立起来准备同行。
汪银林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直接往福华纱厂里去瞧他。我的汽车停在凝和路口,我们就一块儿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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