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黑暗中不曾看见什么人?”
“没有。”
“除了房间里的呻吟声以外,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纪璋有些迟疑的样子:“没有——霍先生,你指什么?”
霍桑婉声说:“譬如楼梯上有没有脚声之类——或有什么人正从二层上下去?”
纪璋又踌躇了一下,才摇摇头:“没有,我不觉得——”他皱皱眉补充说:“那时候我的意识中只以为是顾太太发病了,不曾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所以我不疑心有人下楼。”
霍桑点点头:“那么,要是有人在那个时候正在悄悄从楼梯上下去,或是那时有人已经转了弯,到达了楼梯的下半部,即使有什么轻微的声响,因着你的注意力在别方面,你也可能不听见,好似不是?”
“是,很可能。”
“还有一点,你从惊醒之后到达二层楼,那中间约有多少时候?”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出。不过我并不曾耽搁,穿上拖鞋,又披上一件衬衫,就赶下来。”
霍桑不答,低垂了头,像在估计。我乘空插一句。
我说:“根据我的经验,要是真没有耽搁,起床,穿拖鞋,披衬衫,开房门,下楼梯等这种种动作,在紧急状态中,不会超过一分钟。”
纪璋向我瞧瞧说:“是的,估计起来,我下床以后,行动的确很迅速。不过我扳亮灯以后,曾坐在床上仔细听一听——哼,那也不曾有半分钟。
霍桑道:“在你仔细听时,可曾同时听到任何其他声音——譬如楼梯上或甬道里的脚声,或开门关门的声音?”
纪璋又顿一顿:“没有——我也不曾留意。”他的眼光向霍桑凝视着,反问道:“霍先生,你指的是什么?你说三层楼甬道和二层楼梯?还是指下面一层?”
“二层楼的声音你大概听不见。三层楼和三层楼梯间也没有任何声音吗?”
纪璋的眼珠闪一闪,他的身子也挺直了。
七、换房间
“霍先生,你可是说在那个时候,大荣从二层楼回到三层,进入他的房里去吗?”
霍桑缓缓地摇摇头:“我没有特殊的意思,只问你有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他顿一顿:“你既然提起大荣,大荣是住在你对面的房间里的。要是他开门关门,你也可能听到?”
纪璋咬一咬嘴唇,说:“是的,不过他特别小心,开门关门也不一定会有声音。”
霍桑点点头:“是的,大荣昨夜里什么时候睡的?你可知道?”
纪璋说:“我不知道。我进房时,他还没有回来。他每夜里总在外边,难得在半夜前回家。昨夜里他什么时候回家,我也不知道。”
霍桑又沉默地思索着什么。汪银林插一句:
“这一点容易查明。仆人们总有人知道。”
霍桑又继续问道:“你说第一个发现凶案的是老许。他给你叫醒以后,从后园里到前面正屋,有没有看见任何人?”
纪璋答道:“没有——他没有说起。我也没有问他。他只说他奔上阳台阶沿时,屋子前的两扇玻璃门有一扇开着。”
霍桑的眼光闪一闪:“喔,这玻璃门本来是每夜里关上的?”
纪璋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曾问他。”
一个新的线索又被发现了。这门的开闭也是这案中的一个要点。现在无意中给纪璋提了出来,自然不能不引起霍桑的注意。不但如此,孟飞也提出了一个新的线索。
他说:“我和解署长已经看过那玻璃门。玻璃门上装着弹簧舌吐露着。还有,我们从后园门进来时,那老头儿就告诉我。他们发案以后,看见这后园门也虚掩着。后园门上的弹簧锁也和前玻璃门上的一个样子。”
两扇门的问题从内线转到了外线,这自然不能不使霍桑格外注意。汪银林的反应也很显著。他搓搓手,眼珠运动不定。因为单从内线上看,案情已经相当复杂;再加上外线,前途自然更遥远了。他当时就要问孟飞,霍桑又阻止他。他表示这些问题直接查问,比间接查问更有益处。所以他把其他问句作一个结束,让孟飞完成他的经过的报告。
孟飞的话也不多。他和解署长问过俐俐之后重新又到顾太太房里去。那妇人还睡着。解署长认为用不着马上惊动伊,就一同下楼来,这时候大荣和他的父亲已经走了。解署长向老许金生吩咐了几句,又让孟飞在屋子里监视一切,他自己就回总局里去,报告局长。
以后的过程是汪银林接续的。他说顾声扬和大荣的确去见过局长。局长又听到了解署长的报告之后,觉得案情相当复杂,就派人找银林商量,结果就从霍桑寓里把他叫回去。
进一步的步骤是由银林主张,叫岑纪璋暂时回到三楼去,我们准备和俐俐谈一谈。霍桑建议与其叫俐俐到楼上来,还不如我们亲自到三层楼伊的卧室中去,同时可以实地查勘一下。
上楼时,岑纪璋在前面引导,我们三个人鱼贯地踏着棕制的地毡,点点的上升。孟飞留在楼下等检察官。纪璋说要去看看顾太太,故而并不直接上三楼去。他在二楼的甬道中站住,回身指一指东边第一个门口,低声说一声“顾太太”。这房门闭着,里面也寂静无声。纪璋并不就进去,却前进几步,走到第二扇门口,伸手在关着的门上轻轻叩两下。他分明不待我们的要求,自动地给我们介绍。汪银林不阻止他,像默许这行动。霍桑也没有异议。
52书库推荐浏览: 任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