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鸡新苑小区隔湖相对的樱富小区是一块历史比金鸡新苑还有悠久四五年的住宅区,在这里,我们一般都叫它“鬼子村”。顾名思义,所以叫它“鬼子村”,那是因为里面住着的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后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这块占地一公顷的别墅式小区当初建设时就是专门为园区里那三四十家日本企业的中方代理、老总、家眷们准备的。老实说,最初的那位开发商颇有商业眼光。
因为樱富小区里面住的大都是日本人,当然偶尔也有住着一少部分被张刑局长叫做“买办”或者“汉奸”的中国人,所以小区里面就渐渐地形成了一个相对于外界独立的日本文化圈。在这个不到一公顷的住宅区里弥漫着浓浓的日式文化,而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那家名叫“樱之潮”的酒馆。它的老板娘,伊藤樱织——日本人的说法是妈妈桑,结婚之前曾是当时京都城里名噪一时的艺妓。
艺妓,按照字面的直译应该是有艺术的妓女。但纵观整个日本艺妓的发展兴衰史却发现,真正艺妓是不与顾客发生龌龊的关系的。就好像我国古代有些青楼名妓一般,摆明了卖艺不买身,往往王公贵族挥掷千金买来的也不过是红颜一笑。当然说远了,也许日本艺妓馆的产生可能与中国古代的青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但到了现在,日本艺妓却是日本文化的一种象征与表示。
在我看来日本艺妓的脸是千人一面的,她们却认知为美得极致。白的只剩一个轮廓的脸蛋、倒梢而起的眉毛、一点血色的嘴唇,整个人看上去就不像是真实的、有生命的,倒更像是鬼魅或者玩偶。化妆成艺妓的女人,不但身边日常的亲朋好友认她不出,即使她自己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自己,也往往被吓了一跳。
不过,我不是自吹,我倒是在没有一点事先提醒的情况下,一眼认出了化妆成艺妓的泉。呵呵……这么说的话,大家一定有些纳闷了,泉怎么会去化妆成艺妓呢?这个么——里面当然是有原因的。事实上就这件事情还和一年前发生在“鬼子村”里面那桩伊藤公司副总裁被杀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你们有耐心的话,不妨听我慢慢地说。
去年的二月上旬,泉因为伊藤公司的那个合同案子,忙碌了一个多礼拜。虽然我不太懂这件事在法律上应该如何具体分析,但是从泉那疲惫、烦躁的表情却看得出问题对她的委托人相当不利。她对我发牢骚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笨蛋和那么冥顽不灵的家伙。”
“哦。到底是怎么个笨法啊?”我以调侃的口气对答她,想让她高兴一点。可是却不怎么管用,她忿忿地说:“那些笨蛋把玩偶身上穿的和服左襟和右襟给搞颠倒了。”
“你是说那些工人在给娃娃穿和服时,把右襟穿在了外面,果然有够笨。呵呵……不过把它们换过来不就成了。那些和服没有就这么缝起来吧?”
“缝是没有缝起来。你还笑,我都烦死了。按照合同来讲,这批货确实是有违约,但是如果对方给予两天宽限期的话,伊藤公司完全可以在女儿节(3月3号)之前再发一批新的货过去。我建议按照部分违约承担一定的责任,可是那边的却死活不愿意变通,非得要中止合同,要求伊藤公司进行全额赔偿。我已经试着和对方的律师进行了几次对话,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哦,这倒是奇怪了。”我不明白地接口说,“如果按照生意人的立场来说,应该允许调换货物更合常理,而且彼此都是日本人,他们更没有理由往死里掐啊。现在对方这么得理不饶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对方本来就不想再和伊藤公司合作了,一直在找机会拆台。”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你不知道,今天下午他们又有一笔新的合同要签。”
“什么?这不可能。”我惊叫着,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这事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要么是我对咱们中国人传统的经商理念理解出了偏差,要么就是那些日本人有问题。
我不知怎么帮她解闷,瞎七搭八地胡诌了起来,甚至还临时编了两三个不入流的笑话去逗她笑。可是这些努力都是白搭。
她呆了半天,最后对我说:“我觉得这个案子,他们是存心在整我。”
“怎么会呢。”我知道她是钻进了牛角尖里,顶起了针来,“他们那么做有什么理由呢?”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理由,但是我总感到伊藤公司并不信任我这个律师,也许他们之间已经定下了某种协议,但是他们没有让我知道。”
“呵呵……泉啊,你想太多了。如果说伊藤不信任你的话,他们何必当初那么三顾茅庐似的请你做他们公司的律师。”
“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那些日本鬼子心里面到底在打什么鬼注意。我一直有那么一种感觉,伊藤一二三从开始时就不是因为对我能力的信任而要我去做他们公司的律师。”
“哦。那是因为什么?”我敏感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的胸中涌动。
“不知道。”泉口气生硬地回答我。我也有些不满意了,没理由语气也尖锐了起来。后来想想,那天我说那句话实在有够蠢,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却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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