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好奇心啊……”我摇摇头,“不过来了就是客,一点儿也不能怠慢的。你忙你的吧,一会儿给我煮一杯蓝山。”
“好!”叶蕾一路小跑奔向后面的操作间。
我转了一圈,记下哪些桌布需要清洗、哪些杯垫需要更新等等非常琐碎但是又不能不关心的问题,然后坐到我的专座上,仔细研究近期账目的明细和采购、推出新品种饮料的问题。时间静静地流逝过去,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我匆匆吃了两个三明治,本来想出去走走透透气,秦思伟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有什么吃的没有,我一顿早饭撑到现在了!”他愁眉苦脸地问我。
“我这里是咖啡吧,吃的东西只有点心、沙拉之类的。要不然给你煮一份西班牙海鲜面?”
“只要是吃的就行!”
“怎么饿成这样了?”
“你不知道,因为彭勃发邮件的地点是在丰台花乡附近,我们以那里为圆心开始排查。但是因为丰台近几年建设了很多建材城、花卉城这样的项目,外来人员很多,人口居住的情况也就相对复杂。我们排查的主要对象是一些小旅馆和出租屋,但是查了一天,几乎没什么进展。”
“你们也可以排查一下网吧。彭勃是个黑客,也是个网虫,很难想象他完全脱离网络世界能够正常生活。”
“有道理!我一会儿回去就重新部署。别提多倒霉了,刚才过来的路上,我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手机居然没信号!”
“刚才有一段时间,移动的手机信号确实中断了。”叶蕾给秦思伟端上一盘热气腾腾的面条,“刚才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就突然断了。我问其他人,发现移动的手机都没信号了,联通的就没事。不过现在又好了。”
“可能是网络问题吧。”秦思伟的嘴里塞满了面条,“明天问问移动就知道了。希颖,你这里不忙的话,吃完饭陪我去一趟招商银行。”
“你的存折不都是工商银行的吗?我可不关心你的财政问题。”
“我的财政能有什么问题!是我们调查发现,今天一早彭勃在招商行开了一个户头,从另一个账户转进去两万块钱。我正让银行帮我查这两个账户的信息。”
“我真是被你们公安局吃定了。”我故意板起脸,“我估计就是查也没什么用,要伪造一些信息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道呢?但是有一线希望也要查嘛。”
有的时候我会很佩服警察的心理承受能力,因为几乎每个案子他们都会经历从希望到失望再燃起希望这样折磨人的过程,这次也不例外。银行查证的结果,彭勃新开的户头用的是自己的真实身份证,开户地点是招商银行在丰台南苑的支行。但是转出资金的账户用的是一个假身份,这个账户是2004年7月建立的,之后的几个月陆续有资金转入直到年底,现有存款48万。估计是利用“银行大盗”窃得的赃款的一部分。
“按道理说,银行应该能查到转账的信息,为什么没有呢?”我们走出银行的时候,秦思伟的精神状态极度郁闷,“居然查不到是从什么地方转进来的。”
“他们能够制作高水平的木马,也就能轻易进入银行的网络修改各种信息,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感兴趣的是,彭勃转出这笔钱的用意是什么。”我抬手撩起前额的乱发,才发现手里还拿着刚才向银行工作人员借的一支派克钢笔,于是赶忙转身往回跑,刚到银行大门口,却被秦思伟喊住了。
“钢笔明天再还吧,赶快上车,有急事!”他神色焦急地向我挥手,我犹豫了几秒钟,又加快步伐跑了过来。刚钻进车里,秦思伟就猛地踩下油门,车子风驰电掣般冲出了停车场。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你的判断没有错,‘银行大盗’的幕后确实另有其人。”秦思伟低声说,“丰台区分局刑警队的同志刚才通知我,他们找到彭勃了。不过,是他的尸体。”
“在什么地方?”
“丰台区南梗附近一家叫平安旅店的地下小旅馆,报案的是旅店老板。”
我们在低矮的民居中穿梭了好久,才在一个狭窄的胡同里找到了平安旅店的门脸。这是一家有60多个床位的半地下旅店,顾客基本上都是外来务工人员。
我和秦思伟赶到的时候,丰台区刑警队的人已经封锁了现场,打电话通知秦思伟的是一位姓陆的组长。据旅店老板介绍,彭勃是前一天早上住进来的,因为他的穿着和谈吐和其他客人很不一样,看起来也有点钱,所以老板对他颇为关照,给他安排了一个单间。今天早上7点多,彭勃匆匆出去,一直到晚上8点过了才回来。晚上9点半左右,老板去给他送开水,发现他被人杀死在房间里。但是在这期间,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就算是有什么可疑的人,他们也发现不了。”我们在陆警官的带领下穿过散发着霉味的阴暗走廊,两边的房间里不时有人探出头来用不太友好的眼光打量我们。
“这种地方差不多也能算是藏污纳垢之地了。赌徒、妓女,甚至瘾君子……社会底层的混乱一览无余。老板一般只关心客人能不能付清住宿费。客人的流动性也非常强,所以就算混进来一两个杀人犯也不会有人注意的。”秦思伟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揽住我的腰,仿佛怕我被那些看热闹的半裸民工给吃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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