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检查电脑说:“确切地说,死亡导师是宋为民安装在电脑中的一个软件,是他自编的一套名为‘死亡导师’的程序。这类程序软件叫BOTS,是英语机器人的缩写。这类软件一旦被激活,就能完全自主地运行工作起来,无须再输入任何指令。它可以利用事先模拟好的多套程序与人沟通,实现人机对话,这就是宋为民死后,死亡导师仍能继续与自杀者交谈的原因。更有甚者,这类软件病毒能从一台电脑跑到另一台电脑,懂得传播、复制,懂得如何隐藏,还会自动删除,自己消灭自己,甚至自己进行网络升级。”
欧阳雪说罢,再一次关闭了电脑。
死亡导师从此彻底消失了,天堂门网站也将不复存在。这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宋氏自杀危机干预中心重新挂牌。宫小萌把“宋氏”两个字改了,改为“关爱”。宋氏谐音“送死”,也许这正是宋为民阴险的本意。
宫小萌、罗格、欧阳雪三人合作,一起新开辟了一个自杀救援网站。在网上,他们大力呼吁人们关注青少年自杀现象,及时对青少年开展死亡与生命教育。
原载《啄木鸟》,2009年第8期
我这样的人
水天一色
一件蹭穿的白大褂
洁白的实验台上,一只大肚子的白老鼠,拖着长尾巴,踯躅在并不宽敞的笼子里。
“啪!”
一声巨响。它笨拙地转了个圈缩进笼角,惊惶不知所措地盯着从天而降、正在台面上“咕噜咕噜”的一支水笔。
“哼!所里又派那个‘抠门张’出去采购了吧?也不是哪儿淘换来的便宜货,笔尖刮纸,出水不流畅,写两笔就掉珠!让人怎么用啊?”。
被小梁的脾气震慑到的,不光是那只白鼠,还有站在他旁边的靳爽。老靳今年奔六张的人了,历练了半个多世纪,仍是适应不了别人突然的情绪爆发。当身边有人表现出强势时,好像就引发了周遭气场的变化,而他总能像笼中鼠一般敏感地意识到,并睁大了一对酷似老鼠的黑豆眼躁动不安。即使眼前的事与他完全无关,怎么也扯不到他头上,他还是闹得个面红耳赤,退后两步闪避开,莫名地羞愧着。
小梁不住口地抱怨,随着他声调的降低,老靳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开始敢在心里悄悄反驳:这笔,也没有很难用吧,就算有点涩,它总能写出字来呀。
他盯了躺在台面上、笔尖吐出一滴墨水的水笔一会儿,又偷眼去看小梁手中的记录板,在一汪墨水中发现了闪闪发亮的笔珠。他痛惜地想道:其实,像这种情况,用笔把小珠戳回去就行,然后在纸上划划,要是不出水,在笔芯后面对嘴一吹,水就顶下来了,正常用不要紧的。这样就扔,真不知道省。他斗胆倚老卖老地心说:现在的年轻人呀。
“今天可真是的,干什么都不顺!”小梁继续发泄着压力,似乎掉珠的笔只是个导火索,“早上锁门把钥匙拧折在锁眼里,骑车差点被一个逆行的别着,好容易到了单位,开柜子一看,嘿!我新发的那件白大褂不知被谁穿走了,害我只能穿旧的。”他的眼睛本能般斜向唯一的听众,神色却在那一瞬严厉起来,“哎~老靳!咱俩的储物柜,是挨着的吧?你身上这件也穿了几年了,怎么还这么白啊?”。
“这……”老靳的脸又涨红起来,把自己手里的笔和记录板抱在胸前,眼睛左躲右闪不敢正视,“我、我洗过的……”
“不行,我得看看!”上前一步。
“都、都一样的,能看出什么……”低声嗫嚅着,向后退缩。
“你让我看看!”。
小梁猛一伸手,他往后一跳,“咣”地撞在排满鼠笼的架子上,引得一片“吱吱”声。
这架子要是倒了,伤到这些好不容易培育的SPF鼠,可是重大的科研事故。小梁“呼”地出了一身冷汗,后怕得没了追究的兴致,把记录板扔在台上悻悻说:
“哼,赶明让我妈在我衣服上都绣上字。你接着记录数据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惊魂稍定的老靳靠着架子喘气,谨慎地目送同事离去的背影。等那背影消失在门口,他喉结滚动着咽咽唾沫,挪动脚步来到实验台边,把自己的记录板和笔轻轻放在台上。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他一直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的,是那根废弃的笔——这些东西是所里批发来统一配给的,谁和谁的都一样,他却好像没见过似的,眼巴巴瞅着,好像看漏一眼它就会长腿跑了。突然,他眼中爆射出老鼠看见花生般的精光,锐利地再望门口,好,没人,随即出手如电,将那垂涎多时的笔抓在掌心。
“你又在干什么?”谁知小梁去而复返。
他立刻将双手背在身后,这次脸倒是没有红,反而发白了。
好在小梁没多大兴趣知道答案,只是站在原地侧侧身子歪歪头,往他背后探看,无果后厌烦地皱起眉头:
“领导通知,一会儿下班以后,有个自助餐会,全所的人都必须到场,欢迎一个新来的专家。”
一顿吃到撑的自助餐
自助餐会这种事,其实无须强制参加,老靳是绝不会漏掉的。他唯一略感失望的是:原来不是到这儿就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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