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并不回答,但道:“请你领我们检看一下。”
奇士就领我们登楼。我们经过后楼才踏进前楼,就看见侦探狄敏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仔细地检验。他抬头看见我们,就带笑说道:“卫灵先生这回可落在我后了,因为案情已经明白,不必再烦先生。”说时把匕首递给卫灵道:“这是凶器,就是死者自己的东西,我在死者身旁发现的。”
卫灵接了匕首,一壁检看,一壁淡淡地说道:“足见先生办案敏捷,佩服得很。”把匕首略看了一看,仍旧递还狄敏,就和我走到床前。
我看时打了个寒噤,因为死者的头里,一片血糊,喉管被匕首所刺,成了个窟窿,而眼上视,两手蜷伏胸前,那一种可怕的情形,任你怎样的笔墨,也不能描摹万一。
这时卫灵正拿死者的双拳扳开了,不知发见了些什么,看他面有得色。后来卫灵又回身过去,忽而蹲身地下,忽而伏身窗口,最后他在一只半开的箱橱抽屉上,拿显微镜很留心地照了一回。
狄敏笑道:“卫灵先生,你真不惮烦琐,我料你所侦查的,同案子一些没有关系,还是问问宝田的母亲吧,我刚才已经问过伊,你何不再问伊一遍呢?”
这时就有一个老年妇女,从厢楼里走了出来,我看伊年纪,约摸有六十开外了,伊发出枯涩的声音,说道:“我儿死得好苦,总要请先生们早日缉获凶手,不但老身感激不尽,就是我儿在地下,也得瞑目呢。”
卫灵道:“凶手多早晚逃不出法网的,你现在且把昨晚的情形告诉我吧。”
伊才含泪说道:“我的儿子原在大发香烟公司里做事的,他们夫妻俩也很和睦,可是他喜欢养狗,前月里伽利(狗的名字)死了,又向友人讨了一只白狗叫做雪狮……”
我正听得出神,忽地觉得手上有什么东西触我,我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不好!”
大家都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有一只狗正在舔我的手呢,我急忙避开了,那老年妇女道:“这就是雪狮,先生勿惊,他性子很驯,从不噬人的。”
卫灵笑道:“康克,你真胆小如鼠了。”一面走过来,在他背上用手抚摸了一回。他原有驯狗的奇术,那雪狮果然向他摇头摆尾起来,我觉得没趣,只不做声,这时伊又说道:“昨晚,我儿宝田赴友人的宴会,回来时,已经九点钟了,因为他微有醉意,所以叫撷芬扶他去睡觉的,不料今天一清早,就听得撷芬带哭带喊地闹起来,我急忙走过去一看呀,已经……”伊不能再说下去,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了。
卫灵沉吟了一回,问道:“那么他们夫妇俩睡觉以后,你可曾听得什么声息?”
伊答道:“似乎在半夜里……”又转语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不晓得了,听得有开门的声音,接连雪狮吠了几声,我只当间壁开门呢,所以没有留意。还有一件事,昨天上午,他们夫妻俩为不知什么事,吵闹了大半天。”又道:“这些事我已对那位先生说过了。”说时看着狄敏。
狄敏毅然道:“不错,我能够决定,也是你这几句话呢。”他回过头来喊道:“警长,现在可以行使你的职权,把杀夫的夫人拘了。”
这句话刚说完,厢楼里转出个少妇来,姿态很柔美,带泪哀求道:“丈夫被杀,我心痛如割,真凶没有拘获,怎么疑我起来了?天呀……”
这时警长已唤下两名警察,不由分说拖了就走。狄敏傲然有得色,同我们点了点头,大踏步跟着下楼去了。
卫灵笑了一笑,接着又在房里侦查了一回,后来卫灵忽然在台上书里抽出一本日记册子,他很注意地看了一看,微微点头,就装好了,才同我下楼来,刚要出门,雪狮跑来咬住卫灵的衣角,卫灵摆脱了,轻轻拍它的头道:“畜生,你安静些吧。”
二点钟以后,我和卫灵到拘留所里,看见撷芬泪痕满面,憔悴得不像个人了。卫灵拿卡片给伊看了,很庄重地对伊说道:“我特来助你,洗刷你的冤枉,但是你要老实告诉我一件事情。”
撷芬喜极而泣,凄然道:“卫灵先生既然肯助我,万不敢有一丝隐瞒。”
卫灵道:“昨晚你到什么地方去的,几时出去,几时回来,也得告诉我。”
我在旁听了不禁诧异,暗想卫灵用什么方法,料到伊昨晚出去的呢?
这时撷芬也很诚恳地答道:“不瞒先生说,我喜欢打牌,但是打牌是一桩可耻的事情,我常背地里出去的,丈夫只当我往间壁王秀娟家去闲谈,绝不问我。近几天因为输掉了一百几十块钱,要弥缝这笔亏空,所以昨天问他要钱,他不肯给我,所以同他口角。昨晚他醉后回来,我扶他睡好了,这时他的母亲也上床了,我就轻轻开了门出去,仍就到间壁王家去打牌,直到四点钟光景,我才回来,恐怕惊动他,所以轻轻地在他旁边和衣而睡。当时也没有留意,其实他已被杀死了。看来我出去后因为门没有关好,所以凶手趁这个机会进来的。”
卫灵忽然问道:“雪狮吠的声音,你听得吗?”
伊答道:“我回来时,他就向我吠了两声,似乎报告我凶信呢,可是我没有理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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