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他悄然走进了门,恰巧丽珠坐在窗前,一见他便跳起来,道:“呀,你怎么约了我旅行会不到的。我一个人好不寂寞啊!父亲母亲由王家邀去吃夜饭了。我本来也要去的。托言头痛拒绝了。王家都是些老年人,去做什么呢?呀,你怎么脸色很不好看。须也没有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丽珠很担心。
心泉说:“我有重要话和你说,有什么没有人妨碍的地方么?”
丽珠怪讶似的看着他脸上说道:“那么到父亲书室中去吧。那边是下人也不进去的。”
他便跟伊进去,二人坐定,就把号外给伊看,丽珠莫名其妙看了一看,说:“这确是一件可怕的事,然而,用不着你担心啊!迟早总会捉到的。你放心吧。”
心泉叫道:“怎么用不着,我就是犯人!”
丽珠并不惊叫。伊实在不是这种性质的人。伊脸色苍白的,身体摇了几摇,然后倒在椅上,睁大眼睛对心泉乱瞧。伊发狂了么?心泉伏在伊身上小孩似的哭着,他觉得伊很柔和地在那里摸着他的头,低声说:“你详细向我说吧。”
他便断断续续无秩序地细说,同时觉得二人的地位十分可怕。丽珠即道:“这虽是绝没有的事,但是到了现在最重大的唯有谋划你的安全了。你非今夜逃往他处不可。”
他说:“火车站与轮船埠都已严重监视了。”
丽珠道:“还有空中咧。你两年间练习的飞行术,忘了吗?”
心泉说道:“哪里去呢?就是到了外国,犯人也须引渡的啊!”
伊急道:“现在世界上还有一个你可以安全的国咧。”
心泉急问道:“哪儿?”
伊答道:“俄国。”
心泉说:“去做过激党么?”
丽珠道:“与其死罪,还是做过激党的好,更能去感化过激党咧!白昼在市上击过五个人的一定能受他们欢迎。”伊无意中说起笑话来了。
心泉说:“哪里有飞行机呢?”
丽珠道:“陆军飞行场那边,你有熟人吗?”
心泉说:“那就是我一个挚友,在飞行队中,叫邢锦川,是队长。”
丽珠忙道:“这是再好也没有。我去备汽车,我们在途中再细想法子吧。”
心泉即道:“七点多钟了。从三点钟到现在差不多像过了一百年咧。”
丽珠道:“八点钟就可以到那边了。好在今夜是月夜,我们去吧。一切听天由命好咧。”
七
心泉见伊到了汽车间去。五分钟后二人一同在车上了。心泉偷看伊脸上时,见显出一种一向所没有见过的决心之色。因此很依赖伊,心泉说:“且停一下。我要买一张报咧。”
其实恰巧晚报刚出,他眼睛射在本地新闻栏内,看时,丽珠也向他指头乱颤着的地方看去,只见报上说:
劫夺送银车一事,后来发现一极奇怪的新事实。凶汉逃入的洋房中,由警察警戒着。不料在午后六时左右,发现楼上一间事务室有异样的声音,警察就破门而入,只见壁橱内有一男子关禁着,一打听方知这是事务室的主任陶云柱君,据他自己的陈述,就可以明白凶汉怎样逃走了。此外对于凶汉的所在,似乎已得到端绪,听说今夜一定可以捕获的咧。
丽珠忙说,这么看来一刻都不能迟缓了,于是增进速度前去。在午后八点一刻,汽车到了飞行场门口了。忙问看守兵道:“邢锦川少校在哪里?”答道:“在副官室内,请少待。”不到五分钟,邢锦川已出来,说:“果然来了么?你天天说要来,有一年多咧。”
心泉道:“虽迟,到底来了。我来介绍,这是未婚妻丽珠。”
二人见面之下,丽珠忙说:“听说先生从前在战争时,是得过功劳的。”
锦川笑道:“这屡次经过危险都没有死。我们真是宣告死刑的人了。”
心泉很不安地说:“闲话少说,我想借飞行机一乘,因为一向许伊同乘,但是总没有实行。伊当我不会操练的咧。”
锦川道:“有飞行机是很便当的,不过五六具正在修理。其余的侦查上有用处,不能使用。且慢,场上将有一具咧。那与你从前所乘的是一种式子。它明天朝晨要动身赴远处去。一齐准备好咧。既是你要借,我就把这一具借给你吧。但只可以十分钟,行么?”
心泉点头道:“好的。”
锦川发了命令,就有一具飞行机拖出来。心泉指着侧面挂的一个包,问道:“这奇妙的东西是什么?”
锦川说道:“这是最新式的落下伞,陆军中正在试验遇到危险时,可以套在臂上跳下去。从此的命运要靠天做主了。”
心泉连声道:“有趣。”
八
传令的过来行了一个礼,说道:“警察厅有电话来了。”
锦川说:“警察厅的电话,是什么事?心泉失陪,我立刻就来的。”说罢去了。
丽珠赶到心泉旁边道:“你再不赶快,万一明白了是你。飞行场也要警戒了啊!”
心泉踌躇道:“但是你要受累了。”
丽珠说:“你再如此,一定弄得不可挽回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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