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生!铁生。”
我立即收摄了目光,向他望去。
我见他手里拿了一把短小的黑铜手枪,那另一只抽屉却半开着。
他道:“这手枪是英国制造,45口径的,枪膛中的子弹却都装满着,可见最近还不曾用过。啊,啊。你看这里有几封信,不也有些值得注意吗?”
我随便取过几封。两封是南京寄来的,已隔三月。一封却是本埠姓李的来信。却是些寻常的家信。还有一封就是今早死者给我们看的那封恐吓信,外面印着十一支局的邮戳,内容很是简短,我今早已经见过,便丢开在一边。
培云也拆看了几封,也是些平常的信,一些没有可疑。而且日期也已隔了许久。
我们又把余两个大的抽屉抽开细细瞧看,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培云沉吟了一会道:“这里也毫无疑迹。现在我们的事情已完,且到外边去看看胡兴浓吧。”
我点了点头,正待同他一齐出室,却见那侦探长胡兴浓也由外边很急忙的进来。
他一见我们,便立即开口报告他查问的结果。
他曾向死者的妻子探问过。据说张友孙从前虽在过军队里,现在早已不干。他因为薄有积蓄,所以到上海几年,从没做什么正当的职业,只是一天到晚的闯荡着。这一点和我们所发现的小报等互相印证,恰很符合。我因此推想到他既很浪荡好色,或许在外面和旁人别有仇隙,因而突然遭了惨害,事实上也很可能。
死者交友却很少,常来的人更没有几个,就是当天晚上请客的那李家亲戚里,也很疏薄的。所以据情势而论,张友孙妻子讲的昨天傍晚曾有一个姓潘的陌生人突然见访,这一点也很觉重要。至于向本区中查问那值岗的警察,可有什么踪迹可疑的人经过,却还没有进行。
他的报告既已完毕,培云也把我们所发现的东西告诉他。他觉得那把黑铜手枪很重要,别的却也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我们的着手步骤,又转到那最重要的缉凶问题上去。
我们一齐走出尸室,仍回到先前那间楼下客堂中。这时死者的妻子早已上楼安憩,不在室中。我们大家既经各把侦查所得的结果交换过,便各坐下讨论那缉凶的问题。
据培云的意见,这行凶的凶刀尚未发现,还有那查问岗警、寻那个潘姓的胖子等事情,那应当急急从事。至于这张友孙被害的原因,却有许多不同的见解。
在未发案以前,死者曾经接到他仇人马龙如的恫吓信,那姓马的又真来窥探过。张友孙的被害,此人实有最大的嫌疑。至于那凶手遗留下的一张有字的名刺,更是行凶的一个铁证。
不过张友孙如果真被那马龙如所害,这时姓马的必早远扬,绝不容易逮捕归案。
此外我觉得那死者的无赖,也有被害的可能性。不过和上一个理由比较起来,却没有上一个来得近情。而且没有什么事实做证据,侦探起来也较少把握。
如果讲到那张友孙的被害,也许另有主谋,不过贿通了什么人去干的。那么那仆人金荣也很有可疑。
目下既有三种假定的理由,便由培云提议,仍彼此分工合作。
培云因有他事,先回寓里。我和胡兴浓便就附近警察中探问张家左右地方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我们分手之后,培云独自乘车回寓。我和胡兴浓却先去附近湖州路长江路转角值岗的警士处探问。
这时天已近黑,马路上已暗暗笼罩着一片暮色。不过路上的电灯却还没有开亮。两旁行人道上树枝的黄叶,被那一阵阵寒风吹得七零八落,显着秋季一片凄凉景象。
我们在途中,胡兴浓和我讨论着凶案的情形。据他的意思,以为这明明是一件仇杀案,那凶手便是死者生前的仇人马龙如。他又问我的推断究竟怎样?
我答道:“你说这是一件仇杀案的话,我也很是同意。那姓马的仇人分明也背了绝大的嫌疑。不过你现在竟认他是真凶,如果没有什么旁的证明,却未免太早些哩。”
“这却不必怀疑。我们现在出去探听,不过为了缉凶一层着想。若说那凶手是谁?那尸室中留下的那张名刺,不也可做一个重要的证据吗?”
我道:“你这话也很难确定。假如那名刺……”
“别的先不必提。你但想那死者的身畔竟会有一张仇人的名刺,上面还很清楚地写着。如果那凶手不就是这仇人,那么,还有什么其他的人呢?”
我被他一说,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过了一会,我才道:“这话也同样不能算数。也许有什么别人将他杀死,故意遗留下这样一张奇怪的名刺,以便嫁祸他人,借以卸罪。不更近情些吗?”
“如照蒋兄这话,什么人才能留下这人的名刺呢?还有几天前死者曾见他的死仇暗中来窥探过,并有行凶的意思。你对这事又有什么解说呢?”
“我的理想虽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你的见解却也有些失了根据。假如你确认那马龙如是凶手的话,那么你对于他的来踪去迹,以及那前前后后的疑点,可都能一一解释明白吗?”
胡兴浓的脸上忽然有些儿变了颜色。他那额角上的青筋暴露着,面色也渐泛成红淡淡的羞容。
他急道:“蒋兄!你这问题不但我在没有查询以前不能及时答复,即使培云兄,也恐怕要对付不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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