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我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了。只是我总在怀疑着,在午夜二点钟的时分,又是下着雨,一个少女为什么要到花园中来呢?好在一转眼这个时候便到,有没有这种事,立刻就见分晓!同时,在这位少女来不来花园内的上面,对于本案的发展方面,也就可略见端倪了!
未几,已是到了夜中,在快近十二点钟的时候,胡闲便和我从家中走出,去到孙家的墙边,悄悄逾墙而入。虽是地既静僻,时又深夜,我们的这种举动,不致为人窥见,但心中不无惴惴,万一给人观及,不要疑我们是穿窬之盗吗?虽在解释之下,或者不难使人明白,然总要多费一番口舌了!
不久,已是到了墙内,方始把心放下。然在这里又有一个问题发生了:我们该在哪一个地点躲着,方能对于园中有什么举动都可瞧到;同时,真有什么举动发生的话,我们也可来得及把它阻止,不致徒兴鞭长莫及之叹呢?因为,这凶徒究在哪一个地点行凶,我们却不能预知的啊!
好容易,总算给我们找到一适宜的地点了,却是一个小小的亭子,亭外树木纷披,正遮去了这上面的一半,然偻着身子望出去,却是什么地方都可瞧到!而在这里更有一桩便宜之处,即是我们可以瞧见人家,人家却不能瞧见我们,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然而,就我们那时的环境而言,并不见如何愉快!你想,在如此深夜之中,冷雨又潇潇地下着,却各人睁大了眼睛,巴巴地向外望着,期待着这并不可必的事情的降临,这不要令我们觉得非常地难堪吗?
“你真能决得定,她会准时出现吗?”我为了等待得已是很久,受不住这寒冷的夜风,免不得有些疑惑起来了。
“这当然!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难道在家中睡上一觉不好吗?”胡闲的意志却是坚定的。
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心中却仍在想着,万一到了那个时候,她却并不出现,那真是多此一举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在静静的期待中,好像这时间更倍觉其迟缓的,所以,在实际上虽只等待了有一个多钟头,而看去竟是十分的长,像已有一天的样子!我在这里,确有点不耐烦了,很想再向胡闲征询他的意见。但是还不曾开得口,却见有一个黑影子一晃,果然有一个人来到园中了!我不期把胡闲的衣襟扯了一扯,信服他确能料事如神!
十四 一个平淡的镜头
在这下雨的夜中,又没有月亮,当然瞧不清出现那人的面目的,不过,就这亭亭倩影瞧来,定是一个女子无疑,而如果是那老处女孙笑倩的话,似乎还要高大一点,再把这柳腰一搦映入我们的眼帘,就知除了那孙妩娟,没有第二个了!
“真是奇怪!值此深宵,又是下着大雨,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啊?又是所为何事呢?”我见到以后,不禁暗自称奇着。
可是,她却也没有干得什么一桩特别的事情,只是在这草地上蹀躞往来着。一会儿,却又立停了,抬起头来,很殷切地向着对面望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然而,在对面却只是黑漫漫的一片,一点也不能瞧到什么。而据我所知,对面却是一座高大的洋房,自从我们迁来此间以后,只见那边大门紧闭,并没有什么人出入,大概还是一座空无人居的洋房吧?——但她好似一点都不知道,仍在盼望得非常地殷切,虽是这雨直淋下来,从头上滚到了她的雨衣上,她竟是毫不觉得的一般!一会儿,远远的有一架大钟在敲响了,却是当当的两下。深夜间钟,原是最清澈也没有的,何况,不多不少,恰恰正是两下——正是这极堪注意也是极堪咒诅的二点钟,顿时使我们这在场的三个人,把精神都集中起来了,好似马上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尤其是远在那面的那个她——孙妩娟,更是对着对面注望得非常殷切!
然而,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甚至是一分钟、二分钟都已过去了,对面仍是漆黑一片,毫无一点动静!园中也是寂静无声,毫无一点动静!就在此际,却听得很低很低的一个叹息之声,忽然破寂而起!无疑的,这一声低低的叹息,却是出自彼美之口!而在同时,也就证明了她那焦急之情,似乎还在我辈之上呢!
最后,她又很失望地,向着对面望上一眼,方回过身来,向着黑影中走去,倏忽间已是不见,大概她已回到里面去了。
“今晚的事情已完,我们也可离了这里,回家去睡觉吧!”胡闲一拉我的臂膀,悄悄地对我说。
我便也悄无一语的,跟随在他的背后,依着原路逾垣而出,又回到我们那临时的寓所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竟是等待着那凶手前来杀害她吗?”我待坐定以后,方又向胡闲这般问。因为,这件事在我看来,确是太奇怪得使人不敢相信了!
“照情形看来,差不多是这般;但在实际上,她却是在期待着一个人的到来——或者竟是她的情人,决计想不到会有被害之事呢!”胡闲却静静地回答着,似乎关于这案中的情形,什么他都已知道的了。
“可是,这个人却没有到来呢!”我说。
“这就是说,本案的结束,至少还得迟延上一星期,或者竟至数星期!——然而,像这般的迟延,实是要不得的,也是使人十分焦躁的;因为,每迟延上一周,就得多添一个无辜被害的少女!即拿今晚来讲,恐在本市的哪一个角落里,又有一个无辜少女遭到牺牲了吧!”胡闲两眼向对面望着,缓缓地说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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