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奏?”健珊的语调略带怒气,“难道因为程愈良医师的反对,我们就从此停止我们的高尚娱乐吗?”
“嗯!”冰倩点了头,“令妹昨晚被袭时,有否看清暴徒的面目?”
“暴徒是从后面来的,她未曾看见他的面目,但隐约记得这暴徒穿着棕色西装,藏青大衣,戴着一顶灰色呢帽,呢帽戴得甚低,将他上半部脸庞都掩藏了,好像还用一方蓝色手帕,蒙蔽他下半部脸庞。并且他追逐之时,脚底下毫无声息,大概穿的并非硬底皮鞋,否则舍妹当能及早发觉,加快足步奔逃,也许不至于被暴徒追获。”
冰倩一边听一边将健珊所述,记录在一本日记簿上。
“冰倩小姐,我记得你是攻读文学与心理的,并非念新闻学的,是不是?”健珊问。
“你觉得我将这些事记于日记册上引起你的奇异吗?”冰倩说,“我并非探访新闻,却欲研究这个暴徒是何人。”
3.左手之创痕
今晨邵宅的电铃,忙碌非常,在半小时内络绎有人来按电铃,访问丽珊小姐之受创情形。他们都是西区新屯内的住户,感觉这一不幸事件,与他们俱有切身利害关系。因此集中到邵宅来,探寻究竟。
健珊一一招待他们在大客厅中坐定。并申明在半小时之后,发表他妹妹出事经过,避免后至的邻居向隅,否则见一邻人叙述一次,他将唇焦舌敝矣。
邻居们对健珊的决定表示同情。
他们在邵宅客厅中各自寻觅谈话对象,以消磨这三十分钟的无聊时间。
二弄十二号的朱振善,穿着整齐的西装,体格魁梧,很像一个大力士,他是在纱厂内服务的,酷爱命相,于是他与二弄十一号的纱布商人精于手相之吕尚学谈论起来。
三弄二十五号的吕尚康是吕尚学之兄。此人是铁工厂学徒出身,而现在经过数十年之奋斗,已成一家机器制造厂的厂主。他的年纪已六十出头,穿着羊皮袍子,兔子型老年鞋,发白如雪,但仍健谈如少年。他与三弄二十六号他的隔邻郝光民先生闲谈。
一弄十号的大学教授郭志勤先生,三弄二十三号的周世昌及冰倩小姐在室中踱步。
周世昌是一个风度翩翩带有流氓气息的小白脸。他熟悉这西区新屯所有的妙龄少女,但没有一个少女喜欢与他交际,见了他就远而避之,正和见了疯子赵若愚迅速走避一般。
三弄二十九号的俞永泰,据秘密传说,年轻时是职业打手,他的家财就从打里获来。在战前他的打例是:谋害人命一条,价五千元,重创一人,价二千元,轻创一人,价五百元,特殊情形面议。现在他年岁已大了,但精神矍铄,与二三个青年人动手打架,他依然可得到胜利。他也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恐被割去耳朵,所以亦来邵宅探询详情。他一个人坐在室隅一只沙发上,静默地抽雪茄烟。那只左手始终插在他的大衣袋内。
“吕尚康先生,你曾患过失眠症吗?”郝光民问,“这失眠症是最难受的病症!”
“我怎么没有患过?五年前我患失眠症,中西医师药石乱投,毫无功效。”吕尚康说,“后来我自己翻阅各种丹方,竟得了一种极简便的药方,试服不到半个月,失眠症竟霍然而愈,真是丹方一味,气死名医!从此以后我再不相信中西医师了。”
“可否请你将这药方抄给我试服?”郝光民高兴地要求。
“噢!用不到抄写,这药方十分简单,只要用甘草与绿茶同煎服用,不出半个月,保证你一夜睡到大天亮。”
“假使这丹方医好了我的失眠症,我将重重谢你。”郝光民说。
“每日见面的邻居还谈得到重谢吗?”
“你令弟精于手相,你也善此道否?”郭志勤教授插口问。
“哈哈!舍弟的手相术还是跟我学的。”吕尚康得意地说。
“请吕老先生替我看看手相吧!”冰倩小姐说着伸过左手去。
“男左女右,你应该伸出右手看相。”吕尚康说。
他对冰倩小姐的手看了半晌后说:“不久你将有喜事来了,明年秋季你将结婚,结婚后有三子四女,做一个享福的太太。”
“谢谢你,假使我没有喜事,我将兴问罪之师!”冰倩笑着说。
“没有喜事,找我吕老头儿算账就是。”
“吕老先生,请你也替我看看手相。”周世昌伸出了右手给吕尚康看相。
“不,男左女右,你应该伸出左手来。”吕尚康说。
“可否马马虎虎,看右手吧?”周世昌吞吐而低声地说。
“什么?我听不出你说什么。”
“他说可否马马虎虎看右手?”冰倩小姐代周世昌重说一遍。
“不行,男的一定要看左手。”
“那么我不要看了。”周世昌大声说。
“你不要看,我一定要替你看,你怎么出尔反尔?”
周世昌无可奈何地伸出左手给他看。
“咦!你这左手背上的抓痕,从哪里得来?”冰倩问着,联想到方才健珊所述他妹妹丽珊曾用指甲抓伤暴徒之左手背部。
“噢!昨日我在舞场中跳舞,与一个舞女开玩笑,她却认真起来,就把我的手背抓破了。”周世昌轻轻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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