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丝日玛终于绝望地足不出户了。
案情这样扑朔迷离,而这小子竟这样胡作非为!这叫什么搭档?眼瞧着就要和这小子一块儿栽了!可又不能踩着他的肩膀只顾洗涮自己,草原刑警间最忌讳这个。没辙!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小兄弟呢?只能够硬着头皮独自闯阵了。
猛抬头,只见不远那红砖灰瓦的厂房。
大老刘蓦地眼前闪亮了。赛里夫来信中所说的诸多问题,刹那间又在他的脑海中翻腾起来:合资的是什么项目?到底出现了什么亏空?更重要的是将要出产的是什么罐头?这很可能就是要害,否则阿日布也不会匆匆打发他偏偏去和侄子密谋。
这难道不是个空子吗?
大老刘情绪一振,大步便向这家乳品和肉乳加工厂走去。绿野茫茫,这家乡镇企业却颇有点现代化的气息。这里的人们也似乎特别信任他这身警服,竟由他在里头自由自在地走来走去。他很快便发现了,在欣欣向荣的景象下也似乎存在着问题。一座新盖的车间厂房大门紧紧锁着,不知为何愣让它四处杂草丛生。但出于职业本能引起他注意的,还当数厂区后那隐没在红柳丛中的冷藏仓库。
他回顾一下四周,装着没事似地走进去了。
没人儿,里头弥漫着一股冷飕飕的寒气。到处都是成袋儿、成罐儿、成箱子的奶粉和肉类制成品,全都是一个牌号毫无可疑之处。大老刘有点儿失望了,只感到自己也被冷冻起来。但猛地一个冷战间,他却意外地发现了两只特别的纸箱。上头的中国字儿夹杂着日文字母。日本货!大老刘忙打开来看,罐头!商标是圆圈内吊起的个棕色马首。不知为什么,刹那间他就联想起追踪时发现的那个孤零的马脑袋,血糊淋拉,还死不瞑目。没错儿!马肉罐头,是马肉罐头!
大老刘拿起一桶痴痴不动了……
“放下!”蓦地便听得惊雷似的一声怒吼,再一回头,就只见一条壮汉凶神恶煞似地堵在了门口。
斯尔杰?
是斯尔杰。但大老刘也绝不含糊,冷冷就回了他一句:“哪儿来的?”
这小子竟能毫不惊慌,盛气凌人地反而将了大老刘一军:“赛里夫他姐夫给的,莫旗长派人送来的!怎么样?有种的你就碰碰去!”
大老刘又是一声冷笑:“嘿嘿!咱这帽徽只认法,不认官,拿这个吓不倒咱!”
谁料想斯尔杰却又反咬一口:“哈哈!屁放得倒响!一丘之貉,我看你这是戴着警徽当贼!”
“你胡说!”老实人气得只能怒吼了。
“胡说?”这小子竟气焰更加嚣张了,“这才叫做贼喊捉贼!你偷我们的样品罐头,那小子偷我们的有主姑娘,你们公安局在合伙偷我们赛汗塔拉的荣誉!”
“这是执行公务!”他只能义正词严了。
“执行公务?”这小子更寸步不让了,“没锁子没人儿,执行得可真够顺利的!你小子生着法子想栽赃,咱们也不得不变着法子来捉贼!”
“什么?!原来这是个圈套?”
“放下!放下!”斯尔杰骤然间两目喷火,面露凶相,步步紧逼上来了。
“要动武?”大老刘暗想。
“你逼的!”这小子果然拳头攥得咯巴咯巴响,“你不是要贼吗?咱这就给你抓一个!”
“你?!”眼看就要扑上来了!
大老刘知道,手轻了不足以制服这小子,手重了后果又不堪设想。但已再无其他选择余地,只听得这小子又是一声怒吼,眼瞧着就要像颗炸弹启爆了!
“斯尔杰!”蓦地,门外传来一声轻叫。
似女孩子的声音,却像有着一股非凡的魔力。顿时,斯尔杰一动不动了,那一双曾引人生疑的大马靴就像钉死在地上一般。刚才那还在狂怒喷火的眼睛,骤然间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斯尔杰……”又是轻轻地一声。
蓦地,这小子好像是把马肉罐头全忘光了。猛回身,便不顾一切地循声向门外冲去。似乎受着天使的召唤,即使原形毕露也在所不惜!
倒轮到大老刘一时痴了、呆了……
等到他稳住了神儿追出门外之后,冷库外已悄无人影。再听骤然一阵马蹄声起,这才望见两匹骏马正踏破绿海向远方飞驰而去。
大老刘极目远眺着!
一匹马上显然骑的是斯尔杰,另一匹马上骑的人却颇费猜疑。刚刚明明是个女孩儿的声音,现在马背上跨的却像个颇为秀气的半大小伙子!
莫非是女扮男装?是她——
南丝日玛……
五
月如流银,映辉着草原。
可在蒙古包里,气氛却有点儿不大对头。大老刘正在赌气,憋着劲儿不和巴雅尔说话。这叫什么和什么事儿啊?成天鬼混,扔下个乱糟糟的马蜂窝让他一个人捅!白天如没有那两声草原妞儿的呼唤,说不定已经壮烈牺牲了呢!
他妈的!
“嘻嘻!”可这位却总在挑茬儿,“哥们儿!今儿个收获准不小吧?见面分一半儿,咱也好回去向老爷子交差!”
“滚一边儿去吧!”还是不理。
“你说,”这位还只顾叨叨着,“如今这大学生是怎么学的?越学就越没了草原上那股子剽悍劲儿!任你追着捧着劝,还是不敢挺直腰板儿!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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