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残云遮住了明月……
大老刘虽极不信服,但还是骑着摩托带着这小子上路了。沿着刚才追踪的路线,又重新驰向了黑乎乎的茫茫荒野。说得这么玄乎,且跟这小子去碰碰运气。如果说发现点什么尚有可能,但非咬定那大学生实在令人怀疑。
而斯尔杰的身影却似总在眼前闪动着!
“瞧!”摩托车驰上一座高坡,巴雅尔灭火向他示意了,“盯紧了远处那后草甸子!”
火光!隐约可见一缕火光。
“对!”巴雅尔又吩咐上了,“那儿也有一片杂草丛生的灌木林。别惊着了!您是老大哥,当然该您走着去唱主角了。摩托车就交给我,时不时地来两声儿给您打外围!
他妈的!又让这小子当枪使了!
但有什么办法?巴雅尔已经推开他掌握了主动权,加大油门便南辕北辙地又调头急驰而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顿时隐入了四顾无援的黑乎乎的旷野里。眼前只剩下了那点神秘的光亮,迫使他只能向那里跋涉而去。
心里这个火啊!恨不得将那小子撕扒了!
但等他拨开那荆棘丛生的灌木丛一看,便顿时目瞪口呆了。那小子撕扒不得,似有神机妙算。果然,不管是谁,那盗马贼的身影是闪现了。只见在一堆篝火旁,一条彪壮的汉子正背对着他在挥刀劈砍什么。旁边拴着几匹惶恐不安的马,显然是被盗来的。再仔细一看,天哪!遍地都是流淌的血。一匹马已经被这家伙肢解了,现正在拼命地往下砍马脑袋。
蓦地,远处有摩托车声飘忽过来了……
大老刘一怔,就只见那盗马贼忽然调转了头,竟侧耳静听起来。啊!是杂乱的长发,是飞炸的络腮胡子,是污秽的蒙古袍,是明显的瘸着一条腿!但总觉得哪儿又有些不对劲儿……莫非是巴雅尔判断失误?怎么瞧也不像那大学生!他妈的!且不论这个,只要抓住了盗马贼自己就甘拜下风!
大老刘为之一振了!
但再看眼前这血糊淋拉的盗马贼,似乎偏偏和这摩托声音较上劲儿了。似依仗马上绝技,又似在故弄玄虚。不听则已,一听倒好像非把那马脖子砍断不可。血肉横飞,场景恐怖!多亏了摩托的轰鸣越来越近了,听得出也正向这里包抄而来!
小子!末日到了!
大老刘正准备一跃而起,谁料想摩托的轰鸣竟一拐弯儿飘向远方去了。一片死寂之中,却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大老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只见一匹烈马陡然腾空而落了。篝火猛地一闪,顿时荒原便涂抹上一层神话色彩。大老刘再注目一瞧那马上的骑手,就由不得目瞪口呆了!
啊!又是一个相同模样儿的盗马贼!
只见来者也是一头杂乱的长发,也是一脸飞炸的络腮胡须,也是一身污秽的蒙古袍子,也是瘸着一条腿!很显然,前者对后者的到来也很惊讶。但后者却对前者毫不留情。猛扑上去就撕掉他的乱发假须。是斯尔杰?这或许还在情理之中。但令人惊诧的是,后者剥掉了自己更加高明的伪装,露出一副英俊的面孔,泪水纵横地向着沉沉的荒原呼喊了:
“来呀!出来呀!是……”
天哪!果然是那大学生!但还没等他喊出了是什么,只见惊呆的斯尔杰便猛扑上用血手捂住了他的嘴。任他怎么想挣扎、想哭喊、想吐露,都被紧紧地抱住强悍有力地制止了。大老刘不再怀疑了,正准备挺身而出。却又见红柳林里人影儿一闪,骤然扑出了南丝日玛,还有身为苏木达的老阿日布!
大老刘只能再静观下文了。
就见得南丝日玛哭泣着猛扑向了心上人,但索依洛却推开她骤然跪倒在老阿日布的脚下。似羞愧难当,头碰在草地上只顾得痛哭。老阿日布颤巍巍地似支持不住了,斯尔杰张着血手忙和南丝日玛去扶。蓦地,索依洛昂起泪水纵横的脸来长嚎一声,眼看就要哭喊出什么来了。但老阿日布却像骤然变了人似的,以千钧之力照着小伙子的脸就打。索依洛哀告着还要叫,但终于在老阿日布示意下被斯尔杰一拳击倒了。口吐鲜血,似被打晕了过去。南丝日玛扑到他身上痛哭着,但老阿日布却仍不留情。又是一个手势,斯尔杰便把他搭上了马背。再一个眼色,南丝日玛也飞身上了另一匹马。最后,老爷子终于怒吼了:还不快滚!眨眼间斯尔杰载着那大学生,便和南丝日玛双双策马消失在茫茫草原的暗影深处了。这时老阿日布才颓然坐倒在篝火旁了,衰败地挣扎着向四周喊:
“来吧!我才是盗马贼……”
大老刘如大梦初醒,似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猛地就要扑出执行公务,但耳旁却突然传来了巴雅尔的低语声:干吗?干吗?咱们那摩托可坏了!大老刘一侧脸儿,唉!这小子是多会儿爬到身边儿的?这摩托车也坏得真蹊跷!该怎么办?只能眼瞅着就这么散戏了!巴雅尔却无所谓,只顾侧耳静听。果然,茫茫的远方传来了那大学生挣扎着发出的呼喊:
“是我!是我!真的盗马贼是我!……”
凄厉、哀切、发自肺腑!
月光穿透残云了……
七
大老刘算服了这小子!
但谁料睡了一个晚上,巴雅尔愣把什么都给忘光了。恍恍惚惚,脑子里似乎只留下了昨天的发酒疯。
52书库推荐浏览: 任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