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和坦荡,使我频频得手了……
外地的急需,马贩子的出没,随之也使钱滚滚而来了。我不断变换化装,投机利用牧人心理,竟使我那一箭双雕的复仇计划似乎渐渐变得可能了。于是,事先我便模仿着赛里夫来信的笔迹给他父亲和姐夫不断去信,谈友谊,谈信赖,论证即使为了南丝日玛不受干扰也应支持我的要求把我引开!完全是赛里夫的口吻,竟使他们深信不疑。接着我便再不空手拜访了,大方到使他们再不敢把我看成一条仅会摇尾乞怜的狗了。我变得也潇洒起来,不多时就变成了他们的知心朋友和座上宾客了。我发现,他们并不想打听我钱的来历,因为他们的钱就大多来历不明。如果按他的住房、设置、消费等多方面来计算的话,大概人民币的含金量早越过美元了。但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只有我登门拜访时内衣口袋里总不忘装着个微型录音机。为了实现我的计划,故下列款项是有‘音’可查的。莫副旗长家:三万元。赛里夫姐夫家:七万元。应他们要求转送他人打通关节的:二万元。尚有节余:六千三百元。
现在我可以坦白我做贼的目的了……
一个多月来,我终于又买回了我的赴日留学生的名额,我终于又买回了我的一切出国手续。这不仅仅是为了重温旧梦,而是要到国外和赛里夫处于同一起跑线上。我渴望学习,我热爱我所研究的课题!在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网下,看看到底谁能为祖国学有所成,到底谁能为草原争得荣誉!但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却在于,我绝不能一走了之而为亲人们留下灾难。我的南丝日玛腹中已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的朋友斯尔杰还背着十几万元的巨债!我研究过刑法,深知就凭这些录音带,完全可以把这些败类推上审判台。须知,这不仅仅是报复,而也是在为社会消除一大公害!
我曾暗自庆幸过……
进有进路,退有退路。留下了安全,带走了希望,两项目的似乎眼看就可以实现了。至于我留下的血字:还!我相信只要能伸张正义,所有的用于行贿这笔巨款是会回到每个失马的牧马人手中的!而那血淋淋的马尸和死不瞑目的马头,那只不过是因为我肢解了一匹因难产暴毙了的马。唯一感到内疚的是,我的造型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斯尔杰。但这绝不是出卖朋友,而是为了应付万一。我相信他不但不会因此成了盗马贼,反而会迫使越侦察越搞清他那背负着十几万元的不白之冤。拖延对我只有好处,对他也是某种解脱。尤为可悲的是,我不但以此自我安慰,而且还以一切出国费用都是自己的来寻求心理的平衡。
我自以为得计了……
谁料两位刑警却早已跟踪上我了。他们配合得是如此巧妙,使我真不知道能否逃脱法网再去实现自己的梦幻了。但我的确曾被他们的忠诚和正直感召过,使我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请相信我!学成归来后我会自动投案的,即使在牢房里我也会设法报效祖国!
最后,我还要特别声明:一切均由我负责,和他人绝对无关!为了草原不再呻吟,请不要再牵连无辜者吧!
如果我被捕了,罪有应得!请转告南丝日玛,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还是害了她。忘了我!忘了我!却应告诉我们未来的孩子记住:法!法!法!
我预购的机票是三天后的,但能等到三天后吗?
阿日布大叔!我跪在草原上向您告别了!并请把这些录音带和余款也一并随信交上,但愿苍天保佑我是在三天之后!
能吗?只有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人们啊!别犯罪……
蒙古包里静悄悄的,只有天窗射下的阳光照着那落款如泣如诉的三个字:
索依洛……
大老刘看完了,猛一抬头,只见得巴雅尔不知多会儿已回来了,身旁还站着南丝日玛和斯尔杰。
久久地沉默,铁汉子眼里竟含着泪。
“怎么办?”巴雅尔似颇识眼色,半天才说,“又来了两个自首的!”
还是久久地无声无息……
“这?”巴雅尔又想提示。
“这个屁!”猛地,大老刘爆发了,“回去!回去!都给我滚回去!这上头说你们了吗?少他妈的没事找事瞎掺和!”
巴雅尔哭了……
“哭?”大老刘更来火了,“丢人现眼!还他妈的不给我去追!”
追?具体在什么地儿?
没问,扑出去了!
……
第二天早上。
昨夜大老刘就赶回局子了,只能先拿那封信和录音带等交差。巴雅尔外出追缉,至今尚未归来。飞机就在今日起飞,看来……天塌下来本该大个儿顶着,大老刘见局长是准备挨剋了。
谁料老爷子下棋正下至残局!
大老刘无心观战,这头头也愣不把他当回事儿。仅看了他一眼,便为自个儿最后那一步棋欢呼了:
“车溜了,可活捉住个老将,这不算胜什么才算胜?”
可盗马贼溜了吗?
悬着……
原载《警坛风云》,1993年第5期
空心烛
汤保华
一、 Zhao Tian Shao
教师节这天,一位教师死在了湖边。
死者是绿雨公园清洁工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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