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几路人马回到了刑警队办公室。
这一天,杜鹏和小龚、小李也忙得不亦乐乎。杜鹏钻进了省图书馆,在旧报纸杂志堆中泡了八九个钟头,中午连面包都是在旧报纸堆里啃的。面包都染上了霉味儿!小龚、小李呢,在三中校园内外转进转出,找这位老师找那位老师,问这问那,问东问西。
可惜,三个人又白忙了一天。空心烛?人也不知道书报也不知道!
此刻,三位打了败仗的人盯着司徒川,要听他说说是喜是忧了。
“地名办没戏。”司徒川开门见山。“没办法,我只好瞎碰了。”
“瞎碰?”杜鹏摊开手掌,“二位听听,看来也是个败军之将!”
“也不是很‘瞎’,”司徒川快活地挤挤眼,“大方向还是有的。你们想想,空心烛没归入地名办的卷宗,并不等于空心烛不存在,有好多小地方都够不上地名办的格呢。比如,当年我当知青的那个小山寨,寨脚下有个水塘叫‘狗屎塘’。唔,这个‘狗屎塘’,地名办就查不到。”
“狗屎塘?好听!”小李咯咯笑。
“这是打比方!”小龚拐了他一下。
“总之,地名办查不到我并不绝望。”司徒川继续说。“有句老话说得好:山不转路转,河不转水相连。”
“嘿!别绕山绕水行不行!到底找到那地方没有呀!”杜鹏急得抓耳挠腮。
“好好好,你要我一步跳到目的地!”司徒川忍住笑。“一座庙,庙后头两根大石柱。”
“什么什么?”杜鹏更急了,“说清楚说清楚!”
“怎么?又嫌不清不楚?”司徒川笑出了声。“那,我还得绕回去说。”
“绕回去绕回去!”小龚、小李齐声说。
“好,绕回去。”司徒川眼里的笑意散去了。“你们想想,1967年,1967年的学生们干些什么呢?又不上课,时间多的是,到处跑到处串,搞社会调查,串工厂串农村,顺便还要游山逛水。嘿,空心烛,我一下子觉得,这三个字还真有点神奇古怪的味儿呢!空心烛?蜡烛还会有空心的?会不会跟什么民间传说有联系?于是,我去了省文联,访问民族民间文学研究会。他们一指,把我指到了宗教事务委员会,好,再一指,把我指到了龙凤寺……”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座庙?”杜鹏问。
“对,一庙二石。”
“什么?”
“龙凤之烛。”
“什么什么?”
“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明天上午上山去!”
好个龙凤寺,一片废墟!
司徒川把伙伴们引到了这块神秘的地方。一眼看去,阳光之下岩石裸露、草木稀疏,好一派荒败的“风景”!在车上,司徒川还一个劲地说“风景不错”呢!
“风景在哪儿?”杜鹏打趣。
“这些不是?”司徒川随手一指。
嗬!这些就是“风景”——每间房屋都只剩下了地基,除了撬不动的大石头,能撬走的石条早就给撬走了;别说什么大殿厢房,连完整的砖都找不到一块;地上还这儿一个大坑那儿一个大洞,也不知是人掏的还是狗刨的。
“好,我来介绍介绍。”司徒川悠悠然地吸着烟。“龙凤寺,始建于明末清初,曾经是不大也不小的一方丛林。前有观音殿后有大雄宝殿,几百年间香火不绝。可惜,在二十几年前,具体说,‘文化大革命’一开始,这里遭了大劫。和尚们逃的逃亡的亡,乌鸦哇哇叫。”
哇哇叫!倒好像他亲耳听过、亲眼见过一样!
“房屋被拆,砖木无存,连树林都被剃光了。山门何在?大殿何在?菩萨何在?嗟夫!”
嘿!刚在《岳阳楼记》上看到,找机会就用上了!
司徒川扔了烟头,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
“就在那一年,具体说,在1967年5月,最后一个和尚死在了山岩下头。”
三个伙伴警觉地互相瞧了瞧。
“以上这些,是我昨天才从隆福寺静海大师那儿问到的。”司徒川扬扬手:“好,跟我来!”
走过坑坑洼洼的地面,绕过高可及人的灌木丛,司徒川停下了,将手一指。
——前面,三四十米开外,泥地上赫然矗立着两根大石柱!乖乖!不用谁介绍,谁都看得出来,像模像样的两根又粗又壮的大蜡烛!
两根大蜡烛紧紧挨在一起,一般高,至少有八九米。而且,石柱上面石棱道道,恍眼一看,左边的像盘着一条龙,右边的像绕着一只凤,龙凤烛!难怪叫它龙凤烛!
不消一分钟,几个人就奔到了石烛下头,嗬,到了石烛之下,这一对龙凤之烛更显得高大雄壮呢!
“这就是空心烛?”小李拿石块边敲边听,“不空呀,听起来是实心的嘛!”
“上来瞧!”司徒川脱了夹克,扒住龙鳞就攀了上去。
于是,四个人就跟四只壁虎一样,扒龙的扒龙扒凤的扒凤,不一会儿就上了顶。哈!顶上宽得很呢,别说四个人,四十个也挤得下!空心烛!当然是空心烛!瞧,每支烛头都凹下去一个坑,就像,唔,就像两个超小型的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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