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宋志涛阴声阴气。
“我是耿春江的妻弟,他是我的堂弟。”乡干部模样的人的声气更冷。“一句话,青坪乡的乡巴佬!”
“你们要干啥?”宋志涛压低了声音。
“今天叫你来,”乡干部模样的人也压低了嗓子,“看你是要私了还是公了。你杀死我姐夫,我本来是要你偿命的,老天可怜你有老婆娃娃,今天我就给你一条活路,看你走不走!”
“我?我杀死……?”宋志涛轻声一笑,“你从哪里听来的神话!”
“姓宋的!”乡干部模样的人走到了宋志涛跟前,眼对着眼。“姓宋的!我们乡下有句土话,‘坡上斑鸠叫,塘里蛤蟆叫,斑鸠叫山,蛤蟆叫水,你一叫,是山是水就会有声气!你以为你干得人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你杀人不留影子?听清楚,我姐夫再老实也不是根木头,他专门写了好几张纸留给我姐,把你们在空心烛,在这里干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把他、你还有当兵的崔勇写得清清楚楚!我姐夫一死,我们就晓得你是凶手!”
宋志涛白了脸,咬紧牙好一阵不吭声。终于,他又出了声:
“你现在想要……”
“拿钱来,一大笔钱,”乡干部模样的人伸出又粗又糙的巴掌,“养我姐姐,养她的儿女。杀死你,死两个人,拿钱来,算你花钱买条命。”
远处,那个打手吹了一声口哨。宋志涛扭头打了个手势,口哨不吹了。
“好,”宋志涛对乡干部模样的人低声说,“拿了钱,这件事是不是干净了?”
“一干二净,交心子割肉,说话算数。”
“把他写的东西烧成灰,当我的面烧。”
“可以。”
“你们不要复印。”
“复印?”
“就是不要留底子。”
“我们乡巴佬没有这么多名堂。”
“什么时候烧?”
“拿到钱就烧。”
“在哪里交钱?”
“给你三天时间,还在这里。”
“好,我也要跟你讲明白,”宋志涛咬着牙说,“给了钱,从此一干二净。要是你们还要惹事,我宋志涛一横心,也要报复到底的。”
“只要你拿钱,我们就这辈子不见面。”乡干部模样的人也咬着牙。
“好,”宋志涛问,“要多少?”
“十万块。”乡干部模样的人把两个食指一叉。
“十万块!不行,顶多两万块!”
“姓宋的,你再竖起耳朵听清楚!”乡干部模样的人脸上现了笑。“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话音刚落,司徒川从龙凤烛后面出来了。与此同时,在那打手身后出现了全副武装的小龚,把那个打手吓得腿肚子筛糠!
司徒川的眼里包着两团暗火。
“宋志涛!”声音比冰还浸人。“耿春江是优秀教师,你是优秀企业家。他在乡下干了二十多年,穷得连件好衣服都给女儿买不起。你呢,不单红得发紫,还富得流油。这个世界是怎么弄的!怎么会把优秀二字给了你这个阴险毒辣的人!”
五、大回溯
司徒川交出了侦查终结报告。宋志涛供认不讳,藠头终于剥到了头。
可是,三天过去了,司徒川眼中的暗火一直没有熄灭。
这天下午,三个伙伴到了司徒川家,还特意买了一束鲜花。黄灿灿的秋菊在花瓶中一插,司徒川眼里的暗火渐渐退去了。
晚饭之后,大伙围在一起聊天。玲玲缠住杜鹏讲故事。
杜鹏死活不开口,三个伙伴一致要求队长把这个案件的全面情况给大伙说一说。
司徒川瞧瞧大家,伤感地开了口。
“这个案子,确实让我心里很难受。简单说吧,一命抵一命,可是,宋志涛的命抵得了耿春江的命吗?唉,二十年前那么高尚的举动,二十年后……”
屋里静静的,连玲玲的轻轻的呼吸都听得见。
“二十年前,确切地说,二十五年前……”司徒川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那一天,五月里的一天,有三个‘红卫兵’,也是三个知心朋友、同班同学,到了龙凤寺。耿春江,崔勇,宋志涛,可以肯定地说,当时这三个人都是精神世界很美好的人。当时,他们组成了一个战斗队,一心一意要投入火热的改造世界的‘红卫兵’运动。宋志涛威信最高,是‘战斗队’队长。那一天,他们到龙凤寺去正是要商量‘战斗队’的行动方案,同时也要讨论扩大‘战斗队’成员的事,当然,毕竟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想到野外去爬爬山逛逛水。他们是骑自行车去的,到龙凤寺时已经是中午一点了。他们拿出馒头咸菜,开始认认真真谈革命。革命工作讨论了两个钟头,他们又恢复了年轻人本性,就在山上放声朗诵。然后,就开始在破庙里转来转去的游玩。”
司徒川深深吸了口烟,又轻声说下去。
“当时,龙凤寺已经被砸烂了。只剩下几间破壁烂墙的厢房,至于和尚们,早就走的走亡的亡了。他们走进一间厢房,踩到一处地板,觉得下面好像是空的。撬起地板一看,哟,下头真的有一条窄窄的地道。不用说,三个人兴趣十足地钻了下去,借着头顶上地板缝里透下来的光线,他们走到了一间地下室。这是一间不算宽的地下室,大概只有八九个平方米,地下室里是一个个大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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