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唐尊背倚竹篱笆,手腕的骨骼因运气啪啪啪一轮响动。甄丰不由得退后一步,他久闻唐副局长的开碑掌有裂碑碎石之功,虽受伤之下,一掌之力,谅非自己可以抵挡的。
“小甄,尸体僵硬如石,在这种冷天气里,死亡也有一小时以上,有人布下陷阱嫁祸给我。”唐尊说,“我赶在你们前头只十分钟,不可能杀了老王。”
“说得好。”卫宝神色凛然,踏前一步说,“你们七时见面,你杀了他之后,赶到荔湖大厦和我们会合,本来万无一失,天可怜见,你可能发觉留下破绽,才支开我们,重回现场收拾残局。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狡辩,甄丰,逮捕凶手,回局里弄个明白。”
甄丰眼中精光暴长,踏前一步,只见唐尊手掌一翻,手枪出现掌中,他沉声说:“人不是我杀的,无论是嫁祸还是栽赃,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唐的背部劲力到处,竹篱笆噼啪粉碎,两颗子弹削过卫宝和甄丰耳边,俩人不约而同地翻扑在地,等他们抬起头,唐尊已不知去向。
二
肘腋生变,唐尊知道卫宝不是省油的灯,尽管局长和大部分同僚会相信他清白无辜,在卫宝和甄丰指证下,将不得不以重大嫌疑犯追缉他归案。如果专案组由卫宝指挥,他别想有重出生天的幻想。
他知道卫宝会在什么地方摆设关卡,重要的哨岗分布情况也一清二楚。他要和卫宝争取时间。程序上,卫宝会紧急知会局长,局长必定亲临现场,涉及公安局副局长和刑侦大队长的案件处理更应慎重。致命掌印和两位人证会令局长即场组织项目小组,以资历能力衡量,只有卫宝能够担当。唐尊知道这中间有三十分钟时间,他必须尽量利用这段时间来保护自己。
他在红岭路拦了的士。只费五分钟就返回宿舍。翻腾的气息在的士里调息后才觉得畅顺平复。他想:“传说中翻云掌摧枯拉朽,卫宝的样子毫不留情,十成的功力不过尔尔,闻名不如交手。”
刺骨的寒风帮助他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回家,他镇静地收拾物品,拿了易容工具,连同制服放进旅行袋中,然后他盯着桌子上的相片犹豫不决,离婚的妻子和女儿唐雅丽笑着注视正欲逃亡的警官。他相信婚姻失败责在自己疏忽亲情,不怪责“前妻”把女儿带回贵阳娘家,自己如果不能洗脱嫌疑,找到凶手,卫宝一定会去贵阳缠着母女。为什么我总把痛苦和麻烦给她们,他深深地感到自疚。
唐尊叹口气,把相片从相架里抽出来,放进贴身内袋。他想:要来的总归要来,世事总在邪正中纠缠不分。
唐尊回到街道上,换了几次的士,在深圳市区兜了一个个圈子,指示最后一辆停泊在文锦路儿童公园附近。他想,卫宝必须耗费不少精力去一一拼凑车程和目的地,然后判断唐尊故弄玄虚的目的,是否在这里改搭长途车辆离开深圳开始逃亡?这种游戏会令卫宝滋生挑战感和心理满足。
他绕着公园走了半圈,翻过围墙进了冷寂无人的公园里,在男厕所里用易容工具填补脸颊上的刀疤,加阔腮角特征,把脸孔变成三角形。对着镜子重温爱钱如命想发财表情。
离开公园后,他提着旅行袋乘坐的士,赶回公安局宿舍附近的住宅群,在靠近科技馆的一栋出租房子的五楼单位,掏出锁匙进去,打开灯,见一切摆设如旧,才松了口气,他只用了二十七分钟,布置了足够卫宝忙上三天才弄明白的线索,但在紧绷不能松懈的脑海里,还有一个没有答案的疑问:“卫宝全力一击的翻云掌如此稀松平常?为什么?”
这里是他个人使用的安全屋,在整整四个月里,他每天都在固定时间易容来这里露面,以便管理处和邻居知道名叫罗翰的个体户存在。罗翰是自东北哈尔滨来深圳找机会的商人,完整证件证实存在的真实性,就连死去的王平,都不知道他的第二个身份和地点。
正如他们所约定的,唐尊也不知道王平布置的安全屋地点。这是任何一人出事,伙伴会有匿藏机会的安排。
半年前,一封匿名信把王平和他卷进危险旋涡中,信件向刑侦队长提出三大挑战性问题:“为什么公安局不知道每个深圳市民都知道的娼妓泛滥情况?为什么公安局看不见每个深圳市民都看见的舞厅、发廊在公开拉客卖淫情况?为什么公安局不能像每个深圳市民都怀疑的去怀疑有没有人在包庇?贪污?匿名信建议“三扫”要由治安部门中开始清理。
王平把匿名信让上司唐尊过目,他们不得不同意写信的人义正词严,言之有理。可是,卫宝副局长管辖城市治安近十年,他们不可能逾权追究,去高层会议上责问:为什么妓女能如野草一样扫后重生?什么人在为酒店、歌厅和发廊背后撑腰?令这些滋生细菌的地方肆无忌惮?
他们不能向局长说:是不是程序出现漏洞?是不是应该去调查、怀疑身边的同甘共苦同志?因为,这些严重指控涉及责权一身的卫副局长。
“他可以说,这是席卷全国风气,非一区一地可以控制的”唐尊回答。
王平摇摇头说:“没有一层紧扣一层关系网,这些使政府丧失威信,令共产党失去民心的罪恶不会大行其道。这封信找回我丢失多时的良心,我们和许多人一样,闭着一只眼睛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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