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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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芳仍然不说话,用手绢不停地擦自己的眼泪。她脸部肌肉抽搐得厉害。她不想说话,但欲言又止。她知道万局长和公安局相信她不是谋害教授的人,她既感动,又内疚;既内疚,又悔恨。

  “林芳同志,你不要为难,仔细想想,我们改日再找你谈吧。你不要过分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李教授走这条路完全由他自己负责;不管遇到什么难题,自杀总是懦弱的表现。”万国玉副局长说着准备站起来离开这儿,林芳哽咽着说:“万局长,都怪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教授……”哽咽得说不出话。

  “你冷静下来,不要难过。我不是说了吗,李教授这条路完全由他自己负责,怎么说怪你照顾不好呢!”万局长话音刚落,林芳突然站起来,大声地说:

  “不,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李教授!我有罪呀!你们惩罚我吧!”说完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林芳的话音刚落,万国玉、王辉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呢?万局长清清楚楚地记得现场勘察和化验结果,安眠药只能是教授自己服下,不可能是别人要他服下,更不可能是林芳,没有利害冲突使她会这样做。教授健康地活着对她有利,对她前途有好处,她不可能害死教授。可是林芳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林芳同志,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教授是自己服安眠药致死的呀,怎么能怪你呢?难道我们的结论错了吗?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万国玉副局长说完坐下来,他要问个明白。

  “你们的结论没有错。我没有给教授服过安眠药,那天晚上也没有别人给他服安眠药。教授的书房里从不放热水瓶,我是按规律每天晚上定时定量给他送茶或饮料,包括一杯热牛奶。我送完这些东西,教授要我给他在保温杯里倒一杯开水留下,他说最近天气干燥,也许夜里想喝水。他就是用这杯开水吞下那些安眠药的。但是他为什么要服安眠药,那都是因为我……”林芳泣不成声。

  “你是不是做了令李教授非常不高兴的事而使他……不!不!无论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他也不应该出此下策;就是亲生女儿犯罪,当父亲的也不应该一气之下走上绝路,何况你并没有犯罪呀!林芳同志,教授之死使你受到很大的刺激,你不要责怪自己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改日再谈吧。”

  林芳涕泪横流,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老天爷惩罚我吧!……”

  万国玉、王辉竭力规劝,要她冷静,并严肃地告诉她,不要步李教授的后尘,自杀是懦弱的表现。李教授虽然是知名学者,但他仍是一个懦弱者,不敢面对现实,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在这一点上不值得同情。

  四

  3天以后的一个晚上,万国玉、王辉再次来到李教授的卧室兼书房,同林芳促膝长谈。

  林芳冷静多了,且消瘦多了,仍然没有从悲哀中解脱出来,但不再流泪。

  “我说是我害死了李教授,”她没等万局长、王辉问话,自己先讲了起来,“当然只是猜测,因为除了我做了错事,不会有任何其他事致使他走上这条路。我真后悔啊!可是我又想,我错在哪里呢?爱,也是错误吗?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被一对高级知识分子收养,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使她有了光明的前途。自从我一进这个家,他们就把我当做亲生女儿,小保姆、佣人的概念在我心里烟消云散。我从内心感受到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给我制订了详细的学习计划,要我在5年内取得大学毕业文凭。我尽心尽力忙家务,那是以女儿的身份,孝敬父母的职责,而不是以保姆的身份、雇佣者的身份来做事的。方妈妈去世后,他悲痛万分,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我更加勤奋、更加体贴他,使他很快地振作起来,投入到学术研究中去。大约在半年前,我的思想产生了变化……”

  林芳停顿下来。王辉给她倒了一杯开水递到她跟前:“喝点水吧。你还没有说完,但我坚信不疑,你不可能害教授。也许你的所作所为促使他走这条路,但那不能怪你,你是处处为他着想。你是爱他的,爱,当然没有错。我的意思是,你没有错。一定是教授误解了。你大胆地说吧,该保密的,属于你个人的隐私,我们不会透露出去。”

  “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有什么不可以公开的。”林芳喝了几口热水,接着说,“开始我像女儿对待寡父那样对待他,慢慢地这种像女儿对待父亲的感情逐渐起了变化。我想,我毕竟不是他的女儿,他姓李,我姓林,他夫人去世了,我为什么不能取代她的位置,关心他、照顾他?我是爱他的呀。不错,他年纪大,完全可以做我的父亲,但是年龄难道能阻碍我们结为夫妻吗?中国近代史、现代史上很多伟人不是娶了比自己子女还小的妻子吗?如孙中山娶宋庆龄。政治家能这样,文学家为什么不可以?当然可以。梁实秋就是例子。我想嫁给他不仅是为他着想,也是为我自己着想。他是个知名学者,和他永远生活在一起,使我终生有个好老师,我也许能成为一个文学家。最重要的是他也爱我,尽管他是以父亲对女儿的对待我,但我不是他女儿,要他转换角色并不难。他虽然50多岁,但身体健壮,精力充沛,他应该得到爱,而我就是他最理想的对象。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就更加频繁接近他,夜晚趁送饮料之机,给他捶背,在他面前撒娇,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他像父亲般地摸着我的头,说我是个乖女儿。讨厌的是他的几个女研究生,自从方燕茹去世后,她们都在施展手段以图得到他的好感。我感到不能长期拖下去,否则我的计划就要落空。一天他从学校回家,我在门前接他,说:‘教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大吃一惊:‘你叫我什么?’‘我叫你教授呀!你不是李玉斌教授吗?难道我叫错了?’‘什么教授不教授的,听了不舒服,你应该喊我爸。’‘可你不是我爸呀,你姓李,我姓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以后我就叫你李教授。’‘我说你是怎么啦?芳芳。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不要转弯抹角。’‘我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转弯抹角,你就是李教授,我的老师,也许还是我的情……’我把‘人’字说得很轻,他没有听见,但情字听清了。他恼怒了:‘不允许你胡说八道,你应该集中精力搞好学习,不应该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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