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啊?什么事?”
我问他在井盖事件那天晚上是否和女朋友在饭店聊天时,他笑了起来。
“这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
“哈哈。那我就告诉你。对,我们见了面。其实她九点之前就下班了,但那天晚上那种天气,她回不去,所以整晚都留在餐厅里,后来她拿宵夜来给我吃。”
“也说了一0二号房的事吗?”
“哇!太可怕了。这种事你怎么知道?千万别告诉我老板。我们每次都记得换床单。”
“你女朋友怎么叫你?”
“我吗?”
“对。她是不是叫你小狸?”
他笑翻了。“《亚罗》真是一本可怕的杂志,这种事都瞒不过你!”
“没什么。谢谢了。”我正准备放下电话,又补充了一句,“叫你女朋友别当什么模特儿了,早点和你结婚吧。”
伙计大笑着说:“等她变成一流模特儿赚大钱时,我就娶她。”
“你太天真了,太天真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被她抛弃。”
“会吗?我还觉得自己是全日本最有潜力当小白脸的人呢!”
他说了句希望我有机会再度光临就挂了电话。
我好一阵子连动都不想动,只是将双肘撑在桌上。好不容易才抬起头来,问对面资料堆积如山的同事有没有烟。
“怎么了,第四次戒烟终于破戒了吗?”
“下次兴致来了,我还会再戒的。”
烟很涩。我觉得故事的发展简直太荒谬了,可为什么我竟然笑不出来呢?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果真在那件上衣的内衬看到了“小枝子”这三个字。
我既没有笑,也没有生气。
我拿出剪刀,正准备拆下缝线,却改变了主意。我直接把那件衣服丢进了垃圾桶。总算有一件事让我松了一口气。
那个周末,又有一个台风报到。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比这场台风更悠哉的灾害了,因为我可以随时观察它步步逼近的样子。
这回又是风雨交加,天空像哮喘发作一样狂风大作。房子倒了,山也崩了,但没有小孩子失踪。
相反,这次的台风找到了一个小孩子。
“望月大辅的尸体找到了。”
之前接触过的分社记者通知我。
“水位上涨,尸体从下水道的淤泥中浮了上来。真可怜。”
在淤泥中。好可怜。
“解剖了吗?”
“还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
一定浑身是伤吧。
那只猫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心不在焉地想着。
3
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
那是熬夜校完稿子的早晨,我摸索着抓起枕边的电话,听到了佳菜子的声音。
“高坂先生吗?对不起,真对不起。”
“我告诉你,”我闭着眼睛说,“什么事都不重要。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你不用道歉,也不要放在心上。拜拜,我要睡了。”
“等一下!不要挂!我有急事。”
“是吗?我只想睡觉。”
“好啦!真的是急事!有人找你!他一大早就来了,比我还早。是个男孩子。说一定要见你。他脸色苍白,很可怜。好啦,你赶快起床吧!”
这次是稻村慎司。
我已经保证不再见他了。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这件事。我甚至想到要打电话给织田直也。
这实在太荒唐了。我可是个大人了,况且,我也听了织田那番顺理成章的谜底揭晓,这次可不能再上当了。
我来到杂志社。我告诉自己,绝不骂慎司,也不会生气地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对他很感兴趣,我想听听他这次找我有什么目的。
上午九点的编辑部和熬夜时的编辑部迥然不同,可能是不再烟雾弥漫的缘故吧。佳菜子正在打扫,一看到我,立刻跑了过来。
“真新奇咧,”我对她说,“很久没有过这种心情了。但电车还真是要命。佳菜子,你每天早晨都这么挤电车吗?”
“你的脑筋还管用吧,”佳菜子看了我一眼,“他在会客室等你。你要喝咖啡吗?”
“给我来一吨吧。”
或许是偶然,慎司坐的正是直也之前坐的位子。他膝盖并拢,缩着肩膀。这一阵子,来找我的青少年好像身体都不太好。
“对不起。”他突然开了口,摇晃着站了起来。
“一大早就被人连声道歉,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神父。你怎么了?”
“我睡不着,”慎司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一直放心不下。”
他有黑眼圈,脸颊也好像瘦了一圈。我还真有点为他担心。
“你好好吃饭了吗?”
慎司摇摇头。
“怎么今天没去学校?”
“今天我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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