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先处理稻村慎司的问题。从他下手应该比较快。
我想见的不是稻田慎司,而是他的父母。这种非假日时间,高中一年级的乖孩子应该上学去了。
铃声只响了两次,就传来彬彬有礼的女声。我自报姓名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对方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突然打电话给你。我想,慎司可能没向你提起过我——”
“有、有,他说过。”她急忙说道,“您是高坂先生吗?我是慎司的妈妈,多谢您照顾我们家慎司……”
当我说有事想和她谈谈时,她立刻叫我等一下。这次接电话的,是我在台风那天晚上,曾用旅馆电话通过话的慎司的父亲。
按慎司的说辞,他父亲应该知道他有特异功能,而他父亲,就是第一块试金石。于是我说:“是这样的,您儿子告诉我一件很奇妙的事。我想就这件事——”
慎司的父亲打断我的话,立刻问:“那孩子,他说了什么?是那件非比寻常的事吗?”
“所谓非比寻常是……”
我听到小小的杂音,抬头一看,生驹正用内线同时听着电话,一脸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问,慎司告诉你什么了?”
“他说,他可以知道别人——”
“正在想什么?”
我看了看正听着电话的生驹,他又点了点头。
“喂?喂?”
“我听得到。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慎司告诉我,他可以看透别人心里想什么。不仅可以透视人,还可以透视物体,像是身旁的椅子什么的——”
“是、是,我知道。”
“我觉得他为这件事很苦恼。”
“所以你想和我们谈谈,是吗?”
“对,如果方便。是否可以拨一点时间给栽7”
停顿了片刻,慎司的父亲回答:“那好吧。我早就知道会有……会有这么一天。”
约好时间后,在挂断电话之前,慎司的父亲说:“刚才电话一直有杂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是我同事的呼吸声”,于是回答:“对不起,我正在打印资料。”
生驹放下电话后立刻说:“这是常有的事,他父母也入迷了,也栽了筋斗。你可别以为父母和他住一起,就能识破他的谎言。”
“看样子,你很激动。”
“和弯汤匙热潮时一模一样。”
“谁抢走了我的工作?”一个声音压过生驹,显得有点恼火,是佳菜子。她站在堆积如山的信件旁,双手又着腰。
“佳菜子,怎么了?”生驹摆出一张笑脸,走了过去。“别生气。我看你今天休假,想帮你分担一点工作。”
他装出分信件的样子,佳菜子更生气了。
“谁要你多管闲事?”说完,便把生驹推到一旁,抱起成堆的信件,回到前台。
“只迟到这么一会儿就恢复了,可见问题不大。说明她没有哭到天亮。”
生驹一边说一边晃着身子走过来,突然神情严肃地压低了嗓门。
“幸好我早一步发现,不然让她看到了,又要闹得满城风雨。”
他递过来的还是那种信封,和之前寄来的一模一样,相同的字迹。
“这是第几封了?”
“第七封。”
这一次,还是没写寄信人姓名。打开信封,还是相同的信纸。薄薄的一张纸。
但是……
“怎么了?”
我静静地将信纸递给生驹。他用力抿起嘴角。
这次,信纸不是空白的,白色信纸上写了一个字——
恨。
2
“稻村咖啡店”在马路边一栋白色大楼的一楼。门口挂着一块印有可口可乐商标的小黑板,上面写着三种当天午餐的菜色,以及免费提供坦桑尼亚咖啡。
已经是午后两点,店里仍十分热闹。我一推开门,所有客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令我有点不寒而栗。
“高坂先生吗?”
吧台内的中年男子连忙跟我打招呼,他身上穿着印有可口可乐商标的红色围裙。
“我是慎司的父亲,这是内人。”
一排整齐的玻璃弯管后,一个娇小的中年女人欠身向我致意,脸上充满忐忑的表情。或许是因为他们夫妇俩对我这样,客人们仍然向我行注目礼,伸长耳朵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请多指教!”我走向吧台,压低嗓门说道,“你好像正忙,我看还是改天再来吧。”
慎司的父亲急忙走过来说:“不、不,没关系。不好意思。”
他太低姿态了,在座的客人看着他们熟悉的店主竟对我点头哈腰的,似乎有点生气。靠里面桌子的一名男客大声喊道:“老板,怎么了?”
“没事。”慎司的父亲亲切地回答。“不好意思。”
“慎司出什么事了吗?”那名男客紧迫不放,挑衅似的上下打量我。
“真的没事。”慎司的父亲挤出笑容,他拉着我的手,小声说,“不好意思,我们出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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