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歹徒不一样吗?”
“对。从那个人身上,我感受不到这种情况。但这只是我和对方谈话时的感受,或许不准。”
“不,我不这么认为,”伊藤警部说道,“你和我们一样,我们的工作都是听别人说话——或者说,套出别人的话。”
我有点在意二楼的动静,不由向上望了一眼,继续说:“我的想法或许有点儿一厢情愿,这么一来我就可以推卸责任,所以我不敢在川崎先生和三宅小姐面前提这件事。只是——”
“我明白,”伊藤警部打断我,“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歹徒想说出恨你的理由也说不出来,因为根本就没有理由。如果随便编个理由,反而更容易被拆穿。”
“但是,”中桐刑警仍然看着天花板,“对方也可能真的对你恨之入骨,可说什么也不想让你知道,好让你痛苦一辈子。”
我的头开始晕了,“对,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找上已经和你没有来往的小枝子夫人?这一点我实在想不通。”
中桐刑警又笑了起来,“警部,你结婚几年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了,别太惊讶,好像有三十五年了吧。”
伊藤警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差不多吧。”
“我结婚三十三年了。”中桐刑警觉得很有趣似的拼命转动着眼珠子。“我常想,撑得还真久。”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从事警察、媒体、医疗或法律相关行业的人,一旦结了婚,会对他们家人的安危有相当程度的心理准备。我并不是夸张,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有所顿悟。所以高坂先生,如果我是你,我内人和儿子遭遇危险的话,我是能够接受的。”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我突然想起公寓的房东一脸正色地对我说“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捍卫言论的自由”的情景。
中桐刑警继续说道:“你不这么认为吗?既然选择这种职业,家人的安危可就不一定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当然,我并不是无所谓,我也会咽不下这口气,也会非常痛苦。但是,比起给毫不相关的人带来麻烦,这样的结果还算能够接受。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现在这种情况,比对你的家人、朋友和女朋友下手,更让你胆战心惊。小枝子女士已经和你毫无瓜葛了,她过得很幸福,却因为你,卷入无妄之灾,这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你会背负不同的罪恶感。”
我深有体会。
“这就是歹徒的目的吗?”伊藤警部轻声说。
“而且,如果是这种人家——”
我接过中桐刑警没说完的话:“就可以大捞一笔。”
“完全正确。”中桐刑警点点头,自言自语般补充道,“有些人就是会动这种歪脑筋。”
一阵沉默,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默。我很担心自己会在这种沉重的压迫感下失语,于是赶紧说:“我听说,如果绑架案的人质是成年人,很难活命。真是这样吗?”
虽然问这个问题就像故意去抠未愈的疮疤,但我还是想知道。
“真有这种事吗?”
中桐刑警慢吞吞地回答:“对。”
我不由闭上眼睛。眼睑后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几何图案在跳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刑警面色凝重,“即使是孩子——遇害的情况也大为增加。你最好不要去想这个问题。”
眼看着气氛就要凝重起来,这时候伊藤警部说:“你刚才说,之前恐吓你的人和今天打电话的人声音不一样?”
“对,”这一点我很确定,“不仅声音不同,说话方式也不一样。”
当我说出自己的感受时,两位刑警各有所思。
“而且,还受了伤。”伊藤警部小声嘀咕道,中桐刑警仍然看着天花板。.
“白天应该不会打电话来吧。”
我这么一说,伊藤警部看了我一眼:“什么?”
“如果歹徒受了伤,很容易引起注意,况且他也需要休息,处理伤口——”
“医院方面,我们已经派人守候了,”警部说道,“你说得对。他也可能完全动弹不了了。”
白天真的毫无动静,太阳通过头顶期间,我们都在枯等。
傍晚,入夜后,仍然没有电话。
气氛渐渐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伊藤警部神情更加凝重,他开始和总部商议万一对方不再联络的处理办法。医院依然没有传来好消息。无论歹徒受了何种程度的伤,还没上医院。
虽然警方仍然继续着明察暗访,但依然没什么收获。
“最近有人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陌生人在这幢房子附近张望。”伊藤警部的部下小声报告着。
“听说他抬头看着这幢房子的窗户。他身体好像不太舒服,脸色苍白。”
伊藤警部歪着头凝思,我突然想到慎司,但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可能察觉到这件事,根本就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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