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的灯光扑打在那个人的脸上。是她!就是她!
谁的第六感?(1)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那张可爱的小嘴,还有那个淡定自若的表情他再也熟悉不过了!那个人就是胡柳!他跟胡柳认识已经近十年了,胡柳的特征就像他自己手心的掌纹一样熟悉,他不可能认错的!绝对不会认错的!
董亮的手颤抖起来,差点抖落手中的教科书。
我在又暗又冷的火车上说:“不可能的。胡柳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可能去自习室上自习呢?你看到的那个人也许是身材跟胡柳很相似的另外一个女孩也说不定啊。”坐在对面的“警察”听到我提到“死”,用一双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也许他一时难以丢掉当警察时养成的警觉,对“死”这一类的词语保持着高度敏感。可是我正在跟人打电话,他不好打断。
电话那头的董亮说:“刚开始我也以为我的眼睛看花了,便强忍住激动,偷偷跟着她走进了同一个自习室。你知道吗,我生怕她突然转过头来。她生前第六感非常灵,只要有人用眼睛盯着她,她就能感觉到,不论那个人站在哪个角度,不管那个人隐藏的方位有多隐蔽。”
这种第六感我也有,不但我,许多人都会有这种奇怪的第六感。有时,第六感比其他感觉更可靠。
我能想象董亮跟随那个身影时的心情,仿佛前面那人的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上,在身体里震荡出恐怖的回响。
董亮正是以这样的心情跟随胡柳进入自习室的。
因为考试临近,自习室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整个教室一百多个座位几乎座无虚席。董亮是跟那个身影从自习室的后门进去的,所以当董亮走进这个大教室时,迎接他的不是一百多张脸,而是一百多个微弓的背。
那个身影不见了。
董亮站在自习室后面,一双眼睛如扫把似的将这一百多个背影一一扫过。可是董亮刚才注意的是那个人的脚步和面部,恰恰忽略了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梳的是什么样的头发。再说了,在那样的夜色下辨别颜色会有很大的误差,何况他还要故意跟前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
要从一百多个背影中寻找出刚才那个,确实非常难。
自习室里静得可怕,只有走笔的沙沙声如一条长蛇在沙漠上急行。
董亮怕打扰了自习的人们,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从自习室后面往讲台前面走,形如一个盗墓者走进了千年未启的古墓。每走一步,董亮就回头看一看那一张张或舒或皱的脸,希翼从中发现那张特殊的脸。
不是,不是,还不是……
董亮即将走到讲台之上,可是那张脸还没有出现。他有些着急了。
“喂,你找啥呢?”一个极细却极清晰的声音在安静的自习室里响起。那个声音,来自董亮的背后,如一片鹅毛在他的耳边轻轻抚弄。
谁的第六感?(2)
董亮猛地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坐在座位上的瘦弱女子正侧着头看他。这个女子显然不是刚才看见的那个人。
“你是在找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吗?”这个瘦弱的女子问道。
“笔记本?粉红色的?”董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女子伸出葱根一般的纤长手指,她指着董亮的脚下。
董亮慌忙低头来看,果然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躺在他的脚旁边。
“你弄错了吧,我没有什么笔记本。”董亮笑道。他弯下腰去捡起脚边的笔记本。
怎么这么熟悉?董亮的眼光落在笔记本的封面上。封面简单而可爱,底色为许多女孩子喜欢的粉红色,封面的右下方画了一颗随风舞蹈的柳树,柳树底下躺着一个女孩,女孩头枕双臂躺在地上,看着飘扬的柳树,两眼似乎生出了无尽的遐想。
这,这,这不是胡柳曾经用过的笔记本吗?
“胡柳曾经用过的笔记本?”我惊问道。一号座位那里的列车员又在报下一站的站名了,不过我无暇顾及这些。
电话那边的董亮说:“对。她高中时很喜欢写日记,几乎每天写一篇。她也喜欢粉红色的笔记本,即使已经有了好几个日记本,如果在文具店看见了粉红色的笔记本还是忍不住要买下来。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封面上画着一个女孩和一棵柳树的笔记本。她太喜欢这个笔记本,以至于不愿在上面写日记,但是无论走到哪里,她都要随身带着它。”
我皱眉问道:“买了笔记本竟然还不愿意在上面写日记?”
董亮说:“是啊!她说怕写完了就不能用了,所以一直珍藏着不在上面写字。”
我相信许多女孩有这样细腻的心思:“你确定那就是胡柳曾经用过的笔记本?也许你捡到的跟胡柳用过的不是同一本,它们只是封面一样罢了。相同封面的笔记本多了去了。”
“我确定它就是胡柳用过的那个。”董亮斩钉截铁说道,“胡柳虽然舍不得使用这个笔记本,可是她有一个习惯——每个笔记本一买来就会在封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你捡到的那个笔记本上有胡柳的名字?”我瞟了一眼对面,那个“警察”仍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是的。”他说。我听见董亮的呼吸陡然急促了。
董亮看了看封面左边,那里有一个潇洒的签名--胡柳。董亮认出那是胡柳生前的笔迹。胡柳的字写得很洒脱,不是一般女孩写的娟秀的那种字体。虽然胡柳上大学后很少写字了,写日志写作业都可以由电脑的键盘完成,但是胡柳特别的字体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印象不会由时间轻易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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