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桑达吉本是个穷喇嘛,一夜之间成了佛父,拥有了地位和财富。在拉萨布达拉宫住了一些日子,他又回到琼结,提出要在日乌德寺新修一座弥勒强巴佛殿,塑一尊两人高的弥勒强巴佛镏金铜像。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他是要感谢琼结地方的神灵,保佑他生了一个当达赖的孩子;也有人说他是为了在日乌德寺的头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这时候,达娃卓玛虽然已经老了,但因为她和六世达赖喇嘛的关系人人皆知,很受人们的尊重和爱戴。佛像开光之前,罗桑达吉专程前去拜会了达娃卓玛,并诚恳地请她参加佛像的开光仪式,达娃卓玛感谢佛父的盛情,开光那天,她专门为佛像供奉了一条自己精心编织的七彩围裙,这条围裙被作为圣物装藏在佛像里面。
一晃二百年过去了,“文化革命”时,一伙人冲进日乌德寺造反,他们捣毁了强巴佛殿,推倒了强巴佛像,一个名叫洛热娃的骡马贩子,趁人不备,从强巴佛的肚子里,将达娃卓玛供奉的那条颜色依然鲜艳的围裙偷偷揣进怀里带回了家,他喜孜孜地叫老婆围上,不料他老婆一围上这条围裙,便感到天眩地转,急忙解下来,后来又有几个人围过,但都一样,没有办法,洛热娃只好又把围裙送回原来的地方。
情缘传说(3)
我躺在董亮的床上,手里拿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关于仓央嘉措的书。董亮坐在床下的桌子边,脑袋撑在一只手上像个悬挂的葫芦。天气热得要命,外面的艳阳炽烈的烘烤着大地。从窗户这边向外看去,能看见从地上蒸腾起来的水汽,整个大地就像铁板上的烧烤。
“你在看仓央嘉措与达娃卓玛的传说吗?”床下的董亮突然冒出一句话,“胡柳生前就特别喜欢这段传说,跟我和燕子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说起。听说,她的家里还挂着仓央嘉措的诗呢。”
“听说?”我合上了书,把头伸到床边往下看。“你跟胡柳好了这么久了,难道没有到她家里去看过?”
董亮皱了皱眉,摁亮了桌上的台灯,说:“我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但是从来没有去过她家。那时读高中,我敢去她家么?学校发现早恋的学生就会把双方的家长都叫到学校去。我还自投罗网?”
“你们学校还有这样不人道的规定?”我把书放在枕头旁边,踩着铁梯子一步一步走下来。“你不是想去趟她家吗?什么时候动身?不会要我也陪着去吧?我从学校到这里来已经折腾够了。”
董亮又将台灯按熄了,手指在桌面上不停的敲:“嗯。我本来是想去的,但是听胡柳原来寝室的女生说,燕子已经过去了。”
“燕子过去了?她去胡柳家干什么?”我在床边的梯子上停下了,愣愣的看着董亮。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啊,去看看胡柳的母亲也是正常的。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董亮又摁亮了台灯。像这样炎热的天气,况且是大白天,看见亮着的灯就会觉得烦躁不安。我下了梯子主动按熄了台灯,抽了插座上的插头。
“是不是黄之林叫她过去的?”话刚说出口,我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应该不是吧?”董亮挠了挠头,“你为什么这样猜想?你什么时候碰到黄之林老师了吗?他对你说了什么话?”
我微微一笑:“没事。随便说说而已。”
董亮不再追问。
我又问道:“燕子现在回来了没有?”
“我也不知道。过会儿带你去我们学校食堂吃饭,然后一起去问问燕子的同学。她现在对我还有气,一般不跟我说话。”董亮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么要好的朋友,哪知道现在成这样了。”我感叹道。
“也许她以为胡柳是我害死的。”董亮垂了头,像秋后的一棵荒凉的稻草,看着就让人觉得提不起精神。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吃饭去吧。我肚子饿了。”
董亮拿了饭卡,跟我一起走到宿舍楼下,跨入强烈的阳光下。带着热度的光线立即穿透了衣服。他在阳光下停下,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蹦出一句惊人的话来:“你说,如果燕子发现胡柳还在家里好好活着,那该怎么办?”
阳光立刻点燃了我的身体,让我觉得自己是蘸了油的火把。
情缘传说(4)
那一刻,我不知道体内燃烧的是热量还是恐惧。我稳定了情绪,努力保持平静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胡柳还没有死吗?你的意思是……湖里淹死的那个人不是胡柳?而是一个跟胡柳长得非常非常相像的人?”
董亮点了点头,但立刻摇了摇头:“不会啊。燕子跟胡柳最熟了,她很确定,溺水的就是胡柳。绝对不会弄错。”
我安慰他说:“这就对了。所以胡柳不可能还活着。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现在的思维有些混乱。我知道你内疚,总觉得胡柳的死跟你脱不开关系。但是你现在也怀疑事情不是自杀这么简单,那么你一定要保持清晰的思维,这样才能尽快揭开谜底。”
“但是,那个笔记本怎么解释?我明明看见胡柳的身影了,正是她给我留下了这个笔记本。也许别人都会说我是因为思维混乱产生了幻觉,可是,可是,可是这个笔记本总不会也是幻觉吧。”董亮转过来看我,眼睛里充满了迷惑的光芒,像阳光一样炽烈的照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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