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旁边交叉着双手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他观察着冰墙,冰墙的平均高度超过了三百英尺,雾的穹顶悬在这个深渊的上方。
就在这时伯尔顿对指挥官说:
“指挥官,”他声调激动地说,“我们不能走得更远了。”
“您说什么?”山敦回答,由于他的权威得不到承认,脸上露出怒色。
“我们说的是,指挥官,”伯尔顿又说,“我们为这看不见的船长做的够了,我们决心不再远走了。”
“你们决心?”山敦喊道,“您这么说话,伯尔顿!留神点。”
“您的威胁起不到任何作用,”佩恩断然回答,“我们再也不往前走了!”
山敦走向那些叛乱的水手,水手长走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
“指挥官,要是我们想离开这里,我们一分钟也不能耽搁,那里有一座冰山在航路上移动,它可能会堵住所有的出口,我们可就成了囚徒了。”
山敦重新估计了一下形势。
“以后你们再向我解释你们的行为,你们别的人,”他一边说一边转向那些叛乱者。“暂且到船上去。”
水手们赶紧各就各位。“前进”号飞速前进,炉子装上了煤,应该在速度上超过浮动的冰山。这是船与冰山之间的一场斗争,前者为了通过要向南行,后者则向北偏移,准备挡住一切出口。
“升火,升火!”山敦喊道,“开足马力,布伦顿,听见我的话了吗?”
“前进”号像一只鸟儿一样在零散的冰块之间穿行,船首快速地劈冰,由于螺旋桨的作用,船壳抖动起来,气压表显示出蒸汽的巨大压力;蒸汽发出了沉闷的嘶嘶响声。
“关上排气阀!”山敦喊道。
机械师按照他的话做了,尽管这有可能把船炸掉。
但他的垂死挣扎纯属徒劳,冰山被海底的一股水流攫住了,飞快地漂向那条航路。船离那儿还有三链远,而冰山则像一个楔子一样插到那个畅通的缺口处,紧紧地贴在邻近的冰山上,挡住了所有的出口。
“我们完了!”山敦喊道,他忍不住说了这句冒失话。
“完了!”船员们喊道。
“能逃就逃吧!”一些人说。
“把小船放到海里去!”
“到食品储藏室去!”佩恩和他们一伙人中的几个喊道,“要是淹死我们,就在杜松子酒里淹死我们吧!”
这些人真是乱到了极点,他们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山敦感到焦头烂额。他想指挥,他结结巴巴,他犹豫不决,他无法用语言表达他的思想。医生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约翰逊坚忍地交叉双臂,闭口不言。
突然,一个坚定的、有力的、庄严的声音传来,说出了这些话。
“各就各位!准备转弯。”
约翰逊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很快就让人开动轮舵。
时机已到,船全速驶向冰墙。
但正当约翰逊本能地照他的话做的时候,山敦、克劳伯尼、船员们,所有的人,乃至离开灶台的司炉华伦、离开火炉的黑人斯特朗,所有人都聚集在甲板上,所有人都看到一个人走出那个舱室,只有他有钥匙……
这个人,就是水手加里。
“先生!”山敦面色苍白地喊道。“加里……您……您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指挥?”
“达克!”加里又发出了令全体船员震惊的哨声。
狗听到叫它的真名,一下子跳上了艉楼,安静地匍伏在它的主人的脚下。
全体船员沉默无语。只有“前进”号上的船长才能拥有的这把钥匙,他派来的用来确定他的身份的那条狗,不可能弄错的指挥者的语调,这一切都给水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足以树立加里的权威。
何况,加里变得认不出来了,他拿掉了遮住脸的大胡子,他的脸显得更加冷静,更加坚毅,更加庄严,他穿着放在舱里的制服,指挥者的外在标志出现了。
而且,“前进”号上的船员原本就灵活多变,他们不由自主地异口同声地喊道:
“乌拉!乌拉!船长乌拉!”
“山敦,”他对他的助手说,“让船员们站好队,我要检阅。”
山敦服从了,他下命令的声音都变了。船长走到他的军官和水手们面前,对每个人都说了该说的话,并且根据他们过去的不同表现区别对待。
他视察完毕之后,又回到艉楼上,以平静的语调说了如下的话:
“军官们、水手们,我是一个英国人,像你们一样,我的格言是海军上将纳尔森曾经说过的话:
“英国等待每个人尽自己的职责。”
“做为英国人,我不愿意,我们也不愿意最勇敢的人到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去。做为英国人,我不能容忍,我们不能容忍别人得到向北行驶最远的荣誉。只要有人的足迹踏上极地。这就应该是一个英国人的足迹!这就是我们国家的船。我装备了这条船,我把我的财富用在了这项事业之上,我将为此献出我的生命和你们的生命,但这条船将在世界的北极漂荡。满怀信心吧。从今天起,只要我们向北挺进每一纬度,你们就会得到25000法郎。但是,我们现在位于72纬度,还有90纬度,算算看。我以我的名字向你们起誓。它意味着坚韧不拔和热爱祖国。我就是哈特拉斯船长!”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儒勒·凡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