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一手揉碎了,向空中一扬。
那纸包内却是些细沙,这一扬之下,天空中猛然起了一股风,而后昏沉沉的暮色变得更为阴暗昏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好厉害!”石洛咂舌。
“雕虫小技而已!”即墨不在意的耸耸肩,“苏寒碧可比我更厉害呢!”
“他?他的医术是比较厉害,可不似你这般会变戏法啊!”石洛抓抓头,说。
“变戏法?!”即墨大叫,扑过来扭住他的前襟,狠狠瞪他一眼。
“咳咳,正事要紧!”石洛急忙转移话题。
两人趁着这视野混沌的间隙,王圻的队伍一片混乱的机会,混进车仗后的队伍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廷尉大狱。转过庭院,又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现出下行的台阶。
王圻让从人在回廊处等候,自己独自向深狱走去。
“他要去做什么?一个随从也不带!”即墨悄声问。
“胆子倒挺大的!这廷尉刑狱之内鬼气森森,没想到他敢在晚上一个人下去!”石洛盯着王圻的背影,小声回答。
即墨扑哧一笑:“他胆大?上次谢长庚布下杀阵时,他跟个缩头乌龟似的!我看他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们跟过去看看!”
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人贴着墙壁阴影向前走去,摇曳的火光,给下行的台阶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
走了一段路以后,渐渐听到王圻那低沉的声音,和一个青年清越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在地下的空洞内混合着回响,隐隐约约。
“……曼虞的尸身被你藏在何处?!”
“曼虞没有死!”
石洛探头望去,在牢房栅栏处隐现的人影,看上去是个青年男子的样子,在昏黄的火光下看不分明。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王圻。
“沈亚溪!我看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对你尚有几分怜悯之心,你若再信口雌黄,我当场杀了你!”
拔剑的声音猛然响起。
石洛眼看王圻在盛怒中拔出长剑,不由“哎”了一声,正想跳出去阻止他,手腕却猛地被即墨抓住。
“等一等。”即墨压低声音说,“你听他们的对话,这事有趣的很呢!”
石洛侧首望去,见剑光颤抖不休,反射出的弧光在墙上乱晃,急着想甩脱即墨的掌握:“你未看见王大人要砍人么?快放开我!”
“不必你出手。”即墨的嘴角勾起一个诡谲的笑,“若我没感觉错,有个我们都认识的人,已经来了。”
“啊?谁?”石洛摸不着头脑的问。
在他们交谈之间,那边王圻和沈亚溪更显剑拔弩张。
“曼虞没有死!”沈亚溪更为坚持,一双手自栅栏间伸出,紧紧抓住木质的横栏,指节在灯火辉映中显出青白的色泽,“你们为了阻止她和我相会,将她囚禁起来,又对外谎托她已经去世。这些,曼虞都告诉我了!”
“你胡说!”王圻大喊一声,“三年前,都是你害死曼虞!”
他手中的剑就要刺出,而沈亚溪却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石洛正要冲过去,那边牢房的火光忽然暗了一暗。
而后有一只手凭空伸出,手指纤细秀美,白如春雪的皓腕上戴了两三个细银的镯子,随着手腕的摆动,一阵清脆声响。
那细如春葱的手指轻轻巧巧掂住了王圻的剑锋。
王圻咬牙欲刺,剑锋却仿佛被嵌在石头中了一般,动不得分毫。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着那凭空出现的手腕,一声大叫:“鬼呀!”
“噗!你才是鬼!”那是少女特有的,娇憨可人的声音。
石洛一听就觉得耳熟,再一想,不由得挑高了眉:“——荼靡?”
“嘘……”即墨轻拍他的肩,目光炯然向前望去。
自黑暗中,那手腕向前移动,现出一截手臂,而后是半个身子。因着王圻站立的位置已十分靠近墙壁,这凭空出现的人影,竟然似乎是从墙中穿出的一般。
在这人影完全现出身形以前,王圻已经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那柄剑也自他手中滑落,完全落入这少女手中。
正是荼靡。
她一身纯白深衣,配以绯红色薄纱外衫,衬得一张脸庞越发明丽。她依然用两根手指掂着那柄剑,低头看着晕倒的王圻,皱眉:“哗,王大人你胆子真小!”
旁人看来,这场景十分诡异,深邃牢狱中忽然出现的红颜少女,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强烈对比。
听到她的声音,牢房内的沈亚溪忽然浑身一颤。
他不可置信地奔向荼靡,却被牢房的栅栏挡住身体,于是只能在栅栏缝隙间向她努力伸手,苦苦哀求:“曼虞,曼虞……是你吗?”
荼靡背转身:“不是!”
沈亚溪以一种梦幻般的口吻继续说着:“曼虞,你送我的镜子,被你父亲夺走了,我拿不回来……对不起,曼虞!”
荼靡顿脚:“我说了,我不是她!”
“不可能!你们的声音一样,相貌一样,我永不会记错的!”沈亚溪猛然拔高声音。
“怎么回事?”石洛越听越迷惑,忍不住问。
即墨冷笑一声:“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自从我第一眼看到荼靡,我就怀疑她做过什么好事!——她身上萦绕的气,太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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