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所以老祖宗才教我们,为人要重信义啊。”苏寒碧浅浅一笑,从他的神色,很难判断他究竟是在说玩笑话,还是在认真地说,“因为所有的约定,无论是口头说的还是写下来的,都是一种‘术’。一旦立约而不能履行,必定遭到‘术’的反弹。澹台修与神立约而未能履行,因此遭受神咒。”
“请您救救他!”阿璃惶急地说。
“抱歉,我无法救他。”苏寒碧淡淡地说,“我既不是与他立约的神,也不是能替他履行约定的人,无法化解这诅咒。”
“那怎么办?!”
“除非,他现在去履行约定。”苏寒碧深深看进阿璃的眼中,“也就是你最不愿看到的事:他会离开你,与水神冰夷的神体合一。”
阿璃猛然向后一挫,身体几乎要跌在地上。
“不!”她低呼,声音里带着悲怆。
“耶若姑娘,你还未发现么?”苏寒碧悠然说,“失去了水灵珠的珈麟族,已无法再度守护南方水泽。你见过如此炎热而干燥的冬季么?”
“啊?这奇异的冬天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石洛摸头,“以后会怎么样?”
“南方的水源会日益枯竭,江河湖海都会日渐干涸——因为珈麟族不再有守护的力量,罗宣族又只剩最后两个人,被他们供奉的水神冰夷,更是失去了继承人。”苏寒碧事不关己似的说,“只因你盗走了水灵珠。”
阿璃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并不是责备你。”苏寒碧柔声说,“说到底,天下苍生与你并无关系,只有澹台修,才是你关心的人。”
阿璃愣在那里,眼泪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我只是……只是想和阿修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她轻声说,“就像一对平凡夫妻那样……”
荼靡见她悲伤,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肩膀,转头又瞪了石洛一眼,示意他赶紧设法把话题岔开。
石洛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事:“对了,苏寒碧,你还未说你和耶若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是如何脱险的?”
“他一进了寂园就要砍我。我看出他是罗宣族的人,也不欲和他打,就逃了。”
“逃,逃了?!”石洛惊奇,“然后呢?”
“逃到大江之畔,他还是穷追不舍,我就只好借水遁走了。”苏寒碧摊摊手,做出无辜的样子,“因为太久没有用水遁之术,竟然传到江畔一个陌生的地方,过了好久才找回到寂园,一进门,就看见你们喽。”
“耶若明为何见你就砍?”荼靡问。
“嗯,他说了三句话。”苏寒碧淡淡说,“‘你好’,‘打扰了’,‘将珠子交出来’。”
石洛苦思:“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还算是个有礼貌的人。”苏寒碧浅笑。
“——不是吧?!”石洛叫起来,“这算什么结论?他怎么会来问你要水灵珠?水灵珠怎么可能在你身上?!”
“水灵珠当然不在我身上。”苏寒碧似笑非笑斜睨着他,“因为它,明明在你身上啊!”
徊波辞 4 神歌
石洛目瞪口呆。
连荼靡也目瞪口呆。
只有阿璃抬起眼来,以惊异而钦佩的目光看向苏寒碧。
石洛正要抗声辩驳,一看阿璃的反应,将信将疑伸手到自己怀中摸索,不多时,神色就是一惊。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小小的珠子,小得仅有龙眼般大,光润无瑕,在他手心中,隐泛月华。
“你是何时将它放进我怀里的?”他手里托着这颗神奇的珠子,问阿璃。
“在那片荒地,哥哥出手袭击我们时,我知道他必定要抓到我,就借着那一撞之机,把珠子塞进你怀里了。”
“怪不得耶若明要砍我时,我身上会出现一道护体的光纹,原来是因为有这颗珠子在身上啊。”石洛侧首,又去看手心里的珠子,“水灵珠这么小?”
苏寒碧微笑着搁下了手中的茶杯:“石洛,你将水灵珠放进来。”
杯中尚有半盏浅绿色的茶水。石洛将水灵珠刚一放入杯中,那珠子瞬间变大了。
石洛惊呼一声,仔细看去,珠子还是那么光洁圆润,却一下子仿佛占满了整个杯子。
他小心翼翼伸指将水灵珠自杯中取出,放在手心,珠子又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真是神奇……”石洛喃喃自语。
荼靡忽然一惊:“那耶若明以为自己已取走了水灵珠,澹台修也以为珠子在他手里。他们一起在旋涡中消失,现在去了哪里?”
“问它。”苏寒碧随手一指,却正是指向石洛掌心的水灵珠。
众人凝目在水灵珠上,见那光润表面上映射的月光,渐渐发生微妙的变化。
有些光影在萦绕着,勾勒出奇异的景致。
石洛凝目看了半晌,忽然叫了起来:“燕子矶!江畔的燕子矶!”
“我们快去!”阿璃最是焦急,立刻起身欲向外面走去。
“不必着急。”苏寒碧柔声说,“水灵珠比我们更急。它得不到继承人,力量也会逐渐消散,它更想立刻回到澹台修身旁。”
众人围成一圈,手心叠放在一起,最上面的石洛的手,抓着那颗水灵珠。而后,风旋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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