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夫人又问。
“我叫陶林内,”那小土人说。
“啊!陶林内,”巴加内尔插话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用澳洲话来说,就是‘树皮’之义,是不是?”
陶林内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女客。
“你从哪里来,小朋友?”夫人接着问。
“从墨尔本来,乘的到散达斯特的火车。”
“你乘的是在康登桥出车祸的那列车吗?”爵士问。
“是的,先生!”
“你独自一人旅行吗?”
“不是旅行,我在回家。巴克斯顿牧师把我交给史密斯先生照顾,谁知那可怜的服务员摔死了。”
“在火车上,你还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先生!”
但是,在这荒芜人烟的地区,又没有人家,他为什么要来这儿呢?他为什么要离开康登桥?关于这一点,夫人又问。
原来他要回故乡拉克兰,回去看看家里人。
“你家里有妈妈爸爸吗?”小罗伯尔问。
“有!阿哥。”陶林内说完和小罗伯尔握手。小罗伯尔听见叫他“阿哥”,十分高兴,抱住小土人吻了吻。他们两个便成了好朋友。
这时,所有的旅客都对陶林内的谈话发生了兴趣。太阳已经西沉,这地方休息似乎也不坏,趁天黑赶几里路也没有多大意思,于是在此安营扎寨。艾尔通把牛安顿好了,帐篷也支起来了。奥比尔把晚饭准备好了,大家邀请陶林内一起共进晚餐,陶林内虽然肚子饿了,还是客气了一番。大家一同入席,两个小男孩坐在一起。罗伯尔老是往陶林内碗中夹好菜,陶林内一边接受一边道谢,那种有点胆怯,却又十分文雅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
大家虽然在吃饭,谈话未中止。个个都很关心陶林内,问这问那。其实他的历史很简单。他和许多小土人的命运一样,小时候被送到殖民地里的慈善机构里去了。澳大利亚土人性情温和,对外来人从不仇视。人们在大城市里经常见到他们。他们穿着相当原始的服装,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卖手工业品,如渔具、猎具、武器等,有些部落酋长,为了省几个钱,很愿让他们的孩子去受英国式的教育。
陶林内的父母是这样做的。那孩子在墨尔本待了5年,一直未见到过一个亲人。然而,思乡之情不会泯灭的,一直在那孩子心中活跃着。他不顾沿途的艰苦,坚决要回家看看,哪怕是看看那已流散的部落和已死掉的家庭也好。
“你看了父母之后还回去吗?”夫人问。
“回去,夫人。”陶林内用一种诚恳的目光望着海伦。
“你将来要做什么呢?”
“我要把我的同胞从穷困和愚昧中解救出来!给他们以生活的自由!”
一个8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激动人心的话,只有轻浮的爱嘲笑打击别人的人听了才会发笑的。但是,在他面前的苏格兰人都被小陶林内的这种勇气所感动,对他更加尊重了。地理学家从心里受到感动,对这位小英雄开始有了同情心。
老实说吧,直到现在为止,他还不喜欢穿欧洲服装的小土人。因为他来澳大利亚并不是想看这种遍地皆是的欧洲服式,而是希望望见都是赤身裸体,身上刻有花纹的土人。这种“彬彬有礼”的服式不是他的愿望。但经过陶林内的一番谈话,他的态度完全变了。他对小土人服得五体投地。从此,他也成了陶林内的好朋友。
当夫人问陶林内在哪里读书时,陶林内说在墨尔本师范学校,巴斯顿牧师是校长。
“你们学校都开什么课?”海伦夫人问。
“有圣经、数学、地理……”
“啊!地理!”地理学家叫起来,正说到他心坎上。“是的,先生,”陶林内回答,“在放寒假之前,我地理课考试得了一等奖。”
“地理课得过奖,不简单!”
“这是我的奖品,”小土人从衣袋里掏出一本32开本的圣经,第一页写道:“墨尔本师范学校,地理课第一名,奖给陶林内,拉克兰人。”
地理学家再也按耐不住了,对于一个澳大利亚的土人,精于地理学,真叫他难以置信。他抱起陶林内,又是亲又是吻。陶林内对于他这种爱抚一点也搞不懂出于何故。海伦夫人解释说,巴加内尔是位著名地理学家,如果他站上讲台,一定是一位有名的教授。
“一位地理学教授!”那小土人说,“先生,你考考我吧?”
“考考你,我正求之不得呢!我倒看看墨尔本师范里的地理课教得怎样!”
“陶林内会叫你开开眼界的,小心点,巴加内尔先生!”少校话中带刺。
“岂有此理!叫堂堂的地理学会的秘书开眼界!”
他说着,用手指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和教授一样,带着庄严的语调,开始发问。
“学生陶林内,站起来!”他说。
陶林内本来就站着,正恭恭敬敬地等巴加内尔的问题。“世界有哪五大洲?”巴加内尔问,那时,连地理学家也不知道还有个南极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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