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船长的儿女_[法]儒勒·凡尔纳【完结】(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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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风声更紧了,吹得桉树枝在黑暗里发出阴沉的咯吱咯吱声。有时,人们还可以听见一些枯枝落在湿地上的声音,那些高大的树木早已干枯,不过一直挺立着,现在有几棵被狂风刮倒了。风在怒吼,树林在哗啦哗啦地作响,河水在咆啸,这一切混成了一片喧嚣。大片的乌云被风向东赶着,直贴到地面上来,仿佛是一块一块的烟雾。阴森森的黑暗更增加了这风雨交加的深夜的恐怖。

  穆拉地走后,旅客们又回到牛车内,空间窄小,只好挤在一起蜷伏着。海伦夫人,玛丽小姐、爵士和地理学家在前厢,门窗关得很紧;奥比尔、威尔逊、罗伯尔在后厢挤在一块。麦克那布斯和船长在门外站岗。这种提防是必要的,因为流犯有随时进行偷袭的可能性。

  黑夜向两位忠实的哨兵脸上喷着阵阵冷风,但他们还是耐心忍受着。因为敌人最容易在黑暗中捣鬼,他们俩尽量把眼睛瞪得圆圆的,把眼光透进那片夜影之中,风在怒号,树枝在撞击,树干在折裂,狂澜在澎湃,在这一片风暴声中,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然而,有时片刻的宁静也会打断那激努的狂风,风好象吹累了,要停下来喘口气似的。只有斯诺威河在静静的芦苇丛和胶树林里不断地呻吟着,这种突然的平息使黑夜显得格外阴森恐怖。麦克那布斯和门格尔船长更加细心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门格尔走到少校面前,问道:

  “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是人叫还是野兽叫?”

  “象似人在叫,”船长回答。

  接着,两人又忽然听到那不可理解的叫声,同时,好象还有枪声,但听不清楚。正在这时,狂风又起,他们彼此说话也听不清了。所以,他们跑到车子的下风向外站着。

  在车内的旅伴们也听到了那凶多吉少的叫声和枪声,爵士揭开门帘,走到站岗的那两旅伴身边。

  “枪声从何方而来?”他问。

  “从那边,”船长说,用手同时指着穆拉地出发所走的那条阴森小路。

  “有多远?”

  “风力,传声快,不过,至少也有5公里左右。”

  “我们去看看!”爵士说着,提起马枪就要走。“不能去!”麦克那布斯说,“这也许是‘调虎离山计’,骗我们离开牛车。”

  “如果穆拉地被那帮匪徒打死怎么办?”爵士又说,抓住少校的手。

  “我们明天会知道结果的,”麦克那布斯冷静地回答,坚决制止爵士去作无益的冒险。

  “您不可离开,我一个人去看看吧!”门格尔说。“你也不能去!”少校十分坚决地说,“你想让人家白白打死,逐渐消弱我们的力量吗?那样,等于我们自取灭亡。如果,我们的好水手牺牲了,自然是不幸,但不能在不幸之后再来个不幸了!他的死是命中注定的,因为他是抽鉴去的,如果我和他一样,我决不要什么求救。”

  不论怎么说,麦克那布斯留住爵士和船长是对的。如果他们果真去的话,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在这样的夜里,想找到水手那里,向埋伏在树丛中的流犯跑去,等于自投罗网。再说,本来这旅行队剩下的人不多了,经不起再牺牲了。

  然而爵士仿佛不愿意听这些理由,他紧握着马枪,绕着车子转来转去,稍微有点声,他便侧耳细听。他拼命地把眼光穿过那凶多吉少的黑暗,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部下被别人打得死去活来,甚至还听到了效忠自己的人的求救声,而流犯们极其残恶地伤害那水手,拿杀人取乐,想到这里,心如刀割一般。少校这时简直没有主意,不晓得能不能挽留住哥利纳帆,生怕他一时感情冲动,跑到敌人的枪口上送死。

  “爵士,”少校说,“你要冷静点,听一下朋友的忠告吧。你要想想身在虎潭中的海伦夫人、玛丽小姐和其他旅伴啊!而且,你往哪里去呢?你知道穆拉地在何方吗?他也许被伏击在两公里之外的路途中,究竟在哪条路上呢?你知道你应该走哪条路吗?……”

  少校说到这里,又传来一声呼救声,不过,声音很微弱。

  “你听吧!”爵士说。

  这呼救声正是从枪声那边来的,还不到半公里路远。爵士这时不顾一切地推开少校,奔向那条小路。这时忽然又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这声音极其悲惨,充满了绝望的情绪。船长和少校也跟着跑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他们望见一个人影,沿着林间小道,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哼着,呻吟着。

  来人正是穆拉地,他受了伤,已经半死不活了。当旅伴们把他抬回牛车时,弄得满身都是血迹。

  雨下得更大了,风刮得更疯狂了。他们一到,车厢内的人顿时惊呆了。清醒之后,大家迅速让开位置,把穆拉地安顿好。少校把那水手的上衣脱掉,衣服上的血水、雨水一起往下滴答。他找到了伤口,那是一个被别人在右胁下捅了一刀的伤口。

  少校立刻动手,很熟练地包扎好。至于这一刀伤到要害没有,麦克那布斯也不敢断定。穆拉地的生死全掌握在上帝的手中,鲜红的血一阵一阵地从伤口里涌出,穆拉地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奄奄一息,那样子伤势的确不轻。麦克那布斯先把伤口洗了洗,敷上一层厚厚的火绒,然后再盖上几层纱布,包扎起来。血终于止住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穆拉地斜躺着,左胁朝下,头和胸都肿得高高的,海伦夫人喂了他几口水。一刻钟过后,穆拉地抽搐了一下,接着,眼睛慢慢睁开,嘴里喃喃地说着话,但听不清。少校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听他老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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