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钟,澳大利亚海岸和艾登港口的固定灯塔都望不见了。海浪相当大,船走得很慢;颠簸得厉害,旅客们规规矩矩守在舱里,和坐牢一样。
每个人都在想心事。很少有人说话。哥利纳帆坐不住,走来走去,而少校呆在那儿一动不动。门格尔不时到甲板上来观察风浪。罗伯尔在后面跟着。至于地理学家,他一个人在角落里叽哩咕噜,不知说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命运支配他去的新西兰。他想起了新西兰的历史。
在新西兰的历史里,有没有把新西兰这两个岛当做大陆呢?他在想着文件的解释。
“contin,contin,……”他老是这样说,“这个字就是大陆(continent)呀!”
他想了那些航海家发现这两个大岛的经过来。
那是1642年12月13日,荷兰人塔斯曼在发现凡第门阵地之后,17日,船驶进一个大海湾,其尽头是一条海峡,夹在两岛之间。
北岛“依卡那马威”,这是土语,意为“马威之鱼”。南岛名“玛海普那木”,意为“产绿玉的鲸鱼”。
塔斯曼派了几只小艇登陆,带回来两只独木舟,上面坐着一些吵吵嚷嚷的土人。都是中等身材,棕色皮肤,瘦骨嶙嶙,语音生硬,黑发,头发盘于头顶,上插一根又大又长的白羽毛。
欧洲人和土人的第一次会见似乎可以建立长久的友谊。但第二天,塔斯曼的一只小艇去探索附近海岸有没有停泊地点的时候,7只满载土人的独木舟猛烈攻击了这只小船。水手长喉咙上挨了一枪跳海逃命。其余6人4人被杀死,剩下2人与水手长逃了回来。
这之后,塔斯曼报复了几枪就赶快开船。该海湾现在还叫屠杀湾。塔斯曼沿屠杀湾西岸向北行驶,1月5日泊在北角附近。这里浪猛人凶,不允许他上岸上淡水;他决定离开这片陆地,取名叫斯塔腾兰,意译“三民地”,为纪念当时的“三民会议”而取的。
他还以为他在南美洲的南部发现了一个“大陆”哩。“但是,”地理学家想,“17世纪的一个海员可能会把新西兰误认为‘大陆’,但19世纪的海员决不会这样了!要说格兰特船长犯了错误,想不通!”
塔斯曼以后的100年间,新西兰仿佛又不存在了,后来,一个法国航海家徐尔威在南纬35度37分的地方又发现了这片陆地。徐尔威的小艇被偷了,而他放火把一座村庄统统烧光了。
1769年10月6日著名的库克船长利用小恩小惠收卖土著人,并用开花炮使他们老老实实。
1773年那伟大的海员又一次来霍克湾,这次他亲眼看到吃人肉的事。
1827年3月,阿斯特罗拉伯号船长,那著名的居蒙居威尔居然不带武器在陆上和土人过了好几夜,他不但没有受到伤害,并且和土人交换了礼物,学会了土人歌曲,测量了有用的地图。
从上述的矛盾中,从土人的那忽而和善忽而野蛮的表现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新西兰人的残酷行为大都是报复性质的。他们待人好坏,要看船长为人好坏而定。一个英国人,名叫依耳,他环游全世界也不知有多少次,是流浪科学家。他到了这两个岛上,看到他们吃人肉,看到新西兰人互相吞食。
1831年拉卜斯船长在群岛湾也见到这种土人吃土人的惨象。土人的战斗历害得多了,那些野蛮人已经会使用火器,并且使用十分准确。有些部落整个消灭掉了。
新西兰人能抵抗,能自卫,他们恨侵略者,驱使着他们和英国移民作斗争。
巴加内尔就这样把新西兰的全部历史回忆了一番,他的脑子越想越沸腾。但是,全部历史没有一点能容许他把这片两个岛构成的地方加上“大陆”的名字,但contin这个字却顽强地堵住他的思路,叫他始终想不出一个新的解释。
1月31日,从开船到现在已经4天了,麦加利号在澳洲和新西兰之间的那片狭窄的洋面上还没有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船主哈莱很少问船上的事:他任凭水手们搞。这粗鲁的家伙天天不是大麦烧就是白兰地,喝得醉醺醺的,水手们也跟他学,麦加利号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种失职,使门格尔不得不留心照料了。不只一次,船一闪,几乎船翻了,穆拉地和威尔逊抢着把舵把扶正。船主有时干涉,甚至破口大骂。他们只好忍耐着。他们要求把醉鬼捆起来丢到舵底去,门格尔阻止了他们。
虽然如此,门格尔对该船的处境仍是提心吊胆的;不过,为不叫哥利纳帆烦神,他只是背地里对少校和巴加内尔提一提。麦克那布斯给他出的主意和穆拉地,威尔逊两人的意思是一样的,只是措词不同。
“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有好处的话,约翰,”麦克那布斯说,“你就该毫不迟疑地来担负起这只船的指挥责任,或者,如果你不愿担起‘指挥’的名义,你就负责驾驶这只船好了。那个醉鬼,等我们在奥克兰下了船之后,再让他照旧做他的船主,到那时他爱翻船就尽管让他翻去。”
“当然罗,麦克那布斯先生,”约翰回答,“真到万不得已时,我只好照您的话去做。目前,我们照料一下也就是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儒勒·凡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