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放心,小姐,”门格尔说,“我保险,并且保证不久之后,我将给格兰特船长介绍一个了不起的小鬼头。这位可钦可敬的船长,我们不久就要找到他的!”
“但愿老天爷听到您的话,船长先生。”玛丽回答。“我亲爱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天意,会给你很大希望的。我们不是自己在走,而是有人在带领着我们走。我们不是乱找,是有人在指点着我们。为了响应这个义举而集合起来的这班精干的人员,你只要看看他们,就明白我们的事业不但可以成功,并且不会有什么困难。我曾经答应过夫人作游览旅行,我相信我这话是说对了。”
“爱德华,你真是最好的人。”夫人说。
“不是我最好,是我有一个最好的船员队,在最好的一只轮船上。你不赞美我们的邓肯号吗,玛丽小姐?”
“怎么不赞美呢,爵士!我赞美它,并且以内行的眼光赞美它。”
“啊!真的?”
“我从小就常在我父亲的船上玩,我父亲也许打算要把我培养成一个水手吧。必要时,调调帆面,编编帆索,我还不至于做不来吧。”
“嘿,小姐,您说的什么呀?”船长叫起来。
“这样说来,你就是门格尔的朋友了,门格尔船长认为世界上没有一个职业能比得上做水手,即便是女子,也只有做水手那才最好!我没说错吧,门格尔!”爵士说。
“当然啦,爵士。可是,我却认为格兰特小姐应该要在楼舱里做贵宾,这比在甲板上拉帆索更合乎她的身份。不过听她这话,我心里感到很高兴。”
“尤其是你听她赞美邓肯号,你更开心。”爵士又补了一句。
“邓肯号本身就值得赞扬的呀!”船长回答说。
“真的,我看你这样赞美这样喜欢你的船,我倒想跑到舱底下去参观一下,看看我们的水手们在中甲板下面住得怎么样。”夫人说。
“住得好极了,他们就和住在家里一样。”
“他们真正是住在家里呀,我亲爱的海伦。这游船是我们的苏格兰的一部分呀,它就是丹巴顿郡分出来的一块土地,不过它凭着特殊的天恩在海上漂荡罢了,因此,我们并没有离开我们的家乡!邓肯号是玛考姆府,大洋就是乐蒙湖。”“那么,我亲爱的爱德华,请让我们参观一下您的贵府。”
夫人回答说。
“请吧,夫人,不过,先让我通知一下奥比内。”
游船上那位司务长是个大公馆的好厨师,他虽是苏格兰人,却长得象法国人一样,而且又热诚又聪明。主人一唤,他就来了。
“奥比内,我们吃早饭之前要去溜达溜达,”爵士说,仿佛平时他要到塔尔白和卡特琳湖去散步一样,“我希望我们回来时早饭都摆好了。”
奥比内严肃地鞠了个躬。
“你也陪陪我们去看看吗,少校?”夫人问。
“如果你要我去,我就去。”少校回答。
“啊!”爵士说,“他已经钻到他的雪茄烟的云雾中去了,不应该把他从云雾里拉出来呀。现在,我来介绍一下,玛丽小姐,他是个了不得的抽烟专家,一天到晚抽,连睡觉也要抽呢。”
少校点点头,同意这句话。爵士和其他的客人都走到中甲板下面去了。
少校一人留下来,和平时一样,自思自想,却从不想不愉快的事。他喷出更浓的烟雾把自己包围住,他呆在那儿不动,看着船后的浪槽。这样默默地看了好几分钟,他又回过头来,突然发现一个陌生人站在面前。如果天下有使人吃惊的事,这应该是使他吃惊的了,因为这位乘客他不曾见过呀。这人身材高大,颀长,大约40来岁,他活象一个大头钉。可不是吗,他的头又大又宽,高高的额角,长长的鼻子,大大的嘴,兜得很长的下巴。眼睛呢,罩着大而圆的眼镜,闪动不定的目光好象是夜视眼的样子。看样子他是个聪明而又愉快的人。世界上有这么一种庄重的人物,以不笑为原则,用严肃的面具掩盖着他们的卑鄙,这位生客却不象他们那样使人望而生畏。不但不使人望而生畏,而且他那种随随便便的样子,十分潇洒又可爱的样子,显得他是一位好好先生,对一切东西都晓得从好的一方面去看待。他还没有开口,人们就感到它很喜欢说话。尤其是看他那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神气,就知道他是个十分粗心大意的人。他头上戴着一顶旅行用的鸭舌帽,脚上穿着粗黄皮靴,靴上还有皮罩子,身上是栗绒裤,栗色绒茄克,无数的衣袋,仿佛都塞满记事的簿子,备忘册子、手折子,皮夹子以及种种杂七杂八的没用的东西,还加上一个大望远镜,斜持在腰间。
这陌生人的活泼好动与少校的安闲沉默恰好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他围绕着麦克那布斯走来走去,看着他,瞪着双眼打量着他,而少校却毫不在意也不想问问他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为什么上了邓肯号。
这位来历不明的客人看到他的一切挑引都引不起少校的注意,他只好拿起他那一拉可达到1.2米的大望远镜,叉开双腿,一动也不动,和公路上的路标一样,他把望远镜对准天边水天相接的地方,看了5分钟,他又把那望远镜放下来,拄在甲板上,用手按住上端,仿佛按着一把手杖。但是,忽然,镜子的活节一动,一节套进一节,镜子突然缩下去,那陌生人站不稳,几乎直挺挺地跌倒在大桅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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