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号看到这一带的海岸险恶、毫无躲避风浪的地方,便开得离岸远远的,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门格尔船长一生谨慎,到这里必然更是加倍小心。奥斯丁这样估计着,并且他肯定那只邓肯号离岸决不能少于8公里。
因此,少校请爵士只好暂时忍耐下去。对那一带黑暗的天边,望来望去,白费眼力,有什么好处呢?
少校说了这番话之后,就以沙丘为掩蔽,建成一个野营。最后的一点干粮大家拿来做了旅途最后的一顿晚饭。然后,每人都学着少校,挖一个相当舒适的洞当作卧铺,把那片一望无际的细沙当作被褥,直盖到下巴,倒下去沉沉地入睡了。只有爵士还不睡,在守着。风依然又大又烈,波涛老是汹涌着,打到沙滩上,轰雷似地响。哥利纳帆总是不敢相信邓肯号就近在眼前。但是要假定它没有到达约定的地点呢,于理又不可能。哥利纳帆于10月14日离开了塔尔卡瓦诺湾,11月12日到达大西洋岸。在他穿过智利、高低岩儿、判帕区和阿根廷平原的三十天当中,邓肯号有足够的时间绕过合恩角,到达和塔尔卡瓦诺湾相对的东海岸了。象它那样一只快船,是不可能误期的。过去的这场风暴虽然猛烈,在大西洋的那片海洋上即使奔腾得厉害,但是,那只游船是好船,船长又是个好海员呀。因此,它既应该是到了这里,也就必然在这里了。
然而他尽管这样想着,却不能安下心来。当情感与理智矛盾的时候,理智不一定战胜情感。我们的玛考姆府的主人在这片黑暗中好象已见到了他所爱的人们,他的亲爱的海伦、玛丽、他的邓肯号上的船员队。海洋用它无数发着磷光的颗粒装饰了海岸,他就在这荒凉的海岸上彷徨。他望望,他听听。有时,他竟以为在海上看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亮光。
“不错呀,”他心里说,“我看见了船上的亮光,是‘邓肯号’
上的亮光,啊!我的眼力怎么不能透过这片夜幕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巴加内尔自己说他是夜视眼呀,黑暗里的东西,他可以看得见。于是就去找巴加内尔。这学者正在他那沙窝里睡得的象蛰虫冬眠一样,忽然一只强健的胳臂把他从沙窝里拖出来。
“谁呀?”他叫起来。
“是我,巴加内尔。”
“谁呀,你?”
“我是哥利纳帆。你来,我要你的眼睛用用。”
“我的眼睛?”巴加内尔使劲擦着眼睛说。
“是的,你的眼睛,为了要在这片黑暗中看出我们的邓肯号。快点,来!”
“有了夜视眼真倒霉!”他自言自语地说,可是心里觉得能为哥利纳帆帮个忙,倒很高兴。
他一骨碌爬起来,伸了伸懒腰,鼻子里还呼呼地和刚睡醒的人一样,跟着他的朋友到岸头上去了。
“哥利纳帆请你细看海上那一带幽暗的天边。”
巴加内尔认真地看了几分钟。
“怎么样?你没看见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只猫来也看不到两步远。”
“你找找看,有没有一个红灯或绿灯,就是说船上的左舷灯或右舷灯?”
“我看不见什么红灯绿灯!只是漆黑一团!”巴加内尔回答着,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他被他那急躁的朋友拖了半个钟头,机械地跟着他,头向胸前低下去,又突然抬起来。他不回答,也不说话了。他的脚步走不稳,东倒西歪的,和醉汉一般。哥利纳帆看着他,原来他在走着路睡觉呢。
于是哥利纳帆搀住他的胳臂,不叫醒他,直把他送回到他窝里,又把沙好好地给他埋起来。
天刚破晓,大家都被“邓肯号!邓肯号!”的叫声惊醒了。“乌啦!乌啦!”所有的旅伴都响应着哥利纳帆,奔到岸头上来。
果然,在海上,离岸约4公里远,游船的低帆都好好地裹在帆罩里,以最小的马力慢慢地在航行。船上的烟模糊地混入晨雾中。海浪很大,这样吨位的船决不能驶到沙滩的脚下,否则是会很危险的。
哥利纳帆拿着巴加内尔的望远镜,细细地观察着那只船的行动。门格尔一定还没有看到他们,因为船并没有掉头,还继续往前行,左舷扣着帆脚,前帆张了一半。
但是这时塔卡夫把他的枪紧紧塞满了火药,对着游船那边放了一枪。
大家细心听着,特别细心着。塔卡夫的枪连响三次,引起了沙丘里的回声。
最后,游船的腰部冒出一股白烟。
“他们看见我们了!”哥利纳帆叫起来,“是邓肯号在放炮!”
接着,几秒钟后,隐隐的炮声果然传到岸上来了。立刻,邓肯号掉转帆篷,加强马力,摇摇摆摆,想尽量贴到岸边来。
不一会儿,用望远镜可以看到一只小艇从船上放下来了。
“海伦夫人不能来,浪太大了!”奥斯丁说。
“门格尔也不能来,他不能离开船。”少校接着说。“我的姐姐!我的姐姐!”罗伯尔直叫嚷,伸起他的胳臂向着那激烈颠簸着的小船。
“啊!我立刻就上船!”爵士说。
“耐性点,爱德华,过两个钟头你就在船上了。”少校说。2个钟头!是啊,小艇上6只桨划着,一来一往,非2个钟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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