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找我说话吗?”她边问边用眼光鼓励着那女孩。“不是,不是找你。我们要找哥利纳帆爵士本人。”那男孩用坚定的语气回答。
“请原谅他,夫人。”姐姐立刻说,用眼睛瞅着弟弟。“哥利纳帆爵士不在家,”夫人又说,“我就是他的太太。如果我可以代替他的话……”
“您就是哥利纳帆夫人吗?”那少女说。
“是的,小姐。”
“就是关于不列颠尼亚号沉没的事在《泰晤士报》上登了一条启事的那位玛考姆府的哥利纳帆爵士的夫人吗?”“正是!正是!”海伦夫人赶快接着回答,“你们是什么人?
……”
“我是格兰特小姐,夫人,这就是我的弟弟。”“啊!格兰特小姐呀!格兰特小姐!”夫人叫了起来。一面把那少女拉到身边,拉住她的双手,同时又吻着那小好汉的小脸。
“夫人,关于我父亲沉船的事,您可知道些什么?他还活着吗?我们还可能见到他吗?我恳求您,请您说啊!”“我亲爱的孩子,”海伦夫人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愿意给你们一个空欢喜……”
“您尽管说,夫人,您说吧!我是够坚强的,我不怕听见坏消息,痛苦我能忍受下来的。”
“我亲爱的孩子,希望是很渺茫的,不过,也可能有一天你们会跟你们的父亲重新见面的。”
“上帝呀!上帝!”格兰特小姐叫着,忍不住流下泪来,同时小罗伯尔抱住哥利纳帆夫人的双手直吻。
一阵悲喜交集的情绪过去了,那少女不由自主地提出了很多问题。海伦夫人对她说了捞获文件的经过,又根据文件说明了不列颠尼亚号怎样在巴塔戈尼亚附近沉没了。为什么只有船长和两个水手逃出了性命,后来可能爬上了大陆。他们是怎样用三种文字写了一个文件丢到海里,向全世界求援的。”
当海伦夫人这样叙述着的时候,小罗伯尔眼睁睁地望着她。他的生命仿佛就悬在海伦夫人的嘴唇上。他的想象力在他的脑子里刻划出他父亲必然会碰到的许多危险:他仿佛看见他父亲站在不列颠尼亚号的甲板上,看见他在海浪中挣扎,他仿佛和父亲在一起,扒住了海边的岩石,后来又气喘吁吁地在沙滩上爬着,离开了海上的狂澜。在海伦夫人叙述的时候,他有好几次嘴里不自觉地叫了出来:
“啊!爸爸!我们可怜的爸爸啊!”一面叫着,一面靠紧他的姐姐。
至于格兰特小姐呢,她双手合十,一声不响,仔细听着,直到叙述完了,她才说:“啊!夫人!那文件呢?那文件呢?”
“那文件不在我这儿,我亲爱的孩子。”夫人回答。
“不在您这儿吗?”
“不在,为了你父亲,爵士把那文件带到伦敦去了。但是文件里写的东西我都一字一字地告诉你们了,我们是怎样找出了文件的正确意义,我也告诉你们了。在那些几乎全部被海水浸蚀掉的残余字迹里,波浪还保全了几个数目字,只可惜经度……”
“不需要有经度呀!”小男孩叫道。
“是呀,罗伯尔。”夫人一面回答,一面看着他那副坚决的神情,不禁微笑起来,“因此,你看,格兰特小姐,连那文件最细的地方你都知道了,你知道得和我一样多呀!”
“是的,夫人。但是我倒想看看我父亲的笔迹。”“那么,等明天吧,也许明天爵士就会回来。我的丈夫带着这个不可否认的文件,想把它拿给海军部的审计委员们看看,以便鼓动他们立即派船去寻找你父亲。”夫人说。
“是真的吗,夫人?您二位真为我们去与海军部交涉了吗?”那少女叫了起来,表示十分感激。
“是的,孩子,我们不该接受任何感激。随便什么人处在我们的位置,都会象我们这样做的。但愿我们使你们心里产生的希望能够实现!请你们就住在我们家里,等爵士回来……”
“夫人,您对我们这样的陌生人这么同情,但我们不能因此而过分打扰您呀!”少女说。
“陌生人吗?!亲爱的孩子,你的弟弟和你在这屋里都不是陌生人呀,你们既然来了,我要爵士能够告诉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人家将要怎样设法去援救他们的父亲。”
这样热诚的邀请是不便拒绝的。于是,格兰特小姐同意和弟弟在玛考姆府里等候爵士回来。
在这一度谈话中,海伦夫人没有提到哥利纳帆爵士在来信中对海军部审计委员们的态度所表示出来的焦虑。也没有一字触及格兰特船长在南美洲可能被印第安人俘虏的事实。这些话,要是说出来,那肯定会使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为他们的父亲担扰,减少他们所抱的希望。那有什么好处呢?这是丝毫无益于事的呀。因此,这两点海伦夫人决计不提了。她回答了格兰特小姐的各项问题之后,反过来对格兰特小姐的生活和处境问长问短。她感到格兰特小姐仿佛是她弟弟在世界上唯一的保护人。
格兰特小姐的生活和处境是一段动人而简单的历史,这段历史更增加海伦夫人对她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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