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就跳上了两匹野驴拉的大车,飞快地奔向畜栏去了。
大片的烟雾从森林上飘过,富兰克林山的火山口不断往烟里添加烟垢。这些弥漫在空中的浓烟显然包含着各种杂质。它们那种奇怪的不透明的颜色和重量,并不是单纯从火山里得来的。在这些浓烟里,还悬浮着浮石粉似的尘状岩烬以及和最细微的淀粉粒一样的灰色尘埃。这些尘埃非常轻微,往往能在空中飘荡好几个月。1783年冰岛的火山爆发以后,一年多之内大气里还弥漫着火山的灰烬,连太阳光都不容易透过来。
但是,这种粉状的物质还是下降的时候多。现在就是这种情形。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快到畜栏的时候,天空忽然下了一阵象细火药面似的“黑雪”,地面上立刻变了样。树木、草场都不见了,上面盖着一层几寸厚的烟灰。幸亏这时候刮着东北风,浓烟大部分都被驱到海上去了。
“真奇怪,史密斯先生。”艾尔通说。
“情况很严重,”工程师说。“这种浮石粉和所有这些矿物质的灰尘说明火山底层正在发生着重大的激变。”
“没有办法可想吗?”
“除了观察情况发展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因此,艾尔通,你在畜栏里照常做你的工作,我要上红河发源地那边去一趟,观察一下北山坡的情况。然后……”
“然后怎么样,史密斯先生?”
“然后我们就去探索达卡洞。我要去看看那里的情况。总之,两个钟头之内我一定回来。”
于是艾尔通就到畜栏里去了。他一面等工程师,一面忙着照料摩弗仑羊和山羊。羊群在火山爆发最初的朕兆之下,都感到有些不安。
这时候赛勒斯·史密斯爬上东部支脉的顶峰,经过红河,来到他们第一次旅行时发现硫磺泉的地点。
事情变得多厉害啊!现在他看见的烟不是一股,而是十三股。这些烟往外播送,好象地底下有活塞在猛烈推动似的。地球的这部分地壳显然遭到了惊人的压力。大气里充满了各种气体,还有和水蒸气混合在一起的碳酸气。这一带平地上所铺的火山凝灰岩,是长期以来由岩烬的粉末凝结而成的硬石块。赛勒斯·史密斯觉得脚下的凝灰岩在颤动,但是他并没有发现新的岩浆。
工程师把富兰克林山的整个北山坡全看过以后,没有岩浆这一点是更加肯定了。火山口里冲出许多火柱和烟柱。一阵岩烬象雹子似的降落在地上。但是岩浆并没有涌出火山口,这说明火山物质还没有上涨到中央管口的最上方。
“可是我宁可让岩浆漫出来,”赛勒斯·史密斯自言自语地说。“那样至少就可以知道岩浆是在从老路往外流了。要不然谁敢说它们不会另开一条新路呢?但是危险并不在那儿!尼摩船长事先已经看清这一点了!不,危险不在那儿!”
赛勒斯·史密斯向广阔的堤道走去,堤道延长下去的地方是鲨鱼湾的外围。现在他可以在这边仔细观察古代岩浆流经的路径。他完全可以肯定,最近一次火山爆发已喷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然后,他又从原路回去。一路上他仔细倾听地下的隆隆声,偶尔有几下震耳的爆炸打断这种经久不停的沉雷声。早上九点钟,他回到了畜栏。
艾尔通正在等他。
“牲口已经照料妥了,史密斯先生。”艾尔通说。
“好,艾尔通。”
“它们好象很不安稳,史密斯先生。”
“是的,这是直觉向它们报警,直觉是决不会欺骗它们的。”
“你准备好了吗?”
“带一盏灯,艾尔通,”工程师说,“我们马上就走。”
艾尔通照他的话做了。他们卸下野驴的缰绳,让它们在畜栏里游荡。赛勒斯·史密斯带领着艾尔通,从外面关了门,然后走上通往西岸的羊肠小道。
他们走过的土地布满了浓烟里掉下来的尘埃。森林里没有野兽,甚至连鸟类也飞走了。有时候微风扬起铺在地上的烟灰,把他们包围在尘土的漩涡里,彼此互相都看不见。为了免得被烟灰迷了眼睛和呛住嗓子,他们小心地用手帕捂住两眼和口腔。
有了这种障碍,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是不可能走得很快的。再加上空气闷塞,似乎已经燃烧去一部分氧气,不适合呼吸了。每走一百步,他们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一会儿。因此,等工程师和他的伙伴来到由庞大的玄武岩和斑岩形成的荒岛西北岸山石顶峰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艾尔通和赛勒斯·史密斯开始往陡坡下面走去。他们几乎每一步都按照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所走的通向达卡洞的险路。这次是大白天,下坡不象上次那么危险;并且冲刷过的岩石上还铺了一层烟尘,因此脚步要稳得多。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海岸尽头高约四十英尺的分水线。赛勒斯·史密斯记得这道高耸的分水线是逐渐倾斜到海面去的。虽然这时候潮水很低,但是还看不见海滩。冲击着玄武岩石块的波涛非常混浊,那是由于掺杂了火山烟垢的缘故。
赛勒斯·史密斯和艾尔通顺利地找到了达卡洞的入口。他们在洞口前的最后一块岩石旁边停留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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