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通讯记者问道。
“因为,如果他肯定有一天可以被救回去,他就要等待那一天,就不会往海里扔纸条了。那是不会的,比较可能的是,他被判处老死在小岛上,他再也没想到会重新看见同类!”
“可是,”水手说,“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如果这个人流落在达抱岛上已经十二年,那么可以料想得到,当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成为野人已经有好几年了!”
“那也可能。”赛勒斯·史密斯说。
“照这么说,纸条一定是他多年以前写的了!”
“当然,不过看起来纸条却象是最近才写的!”
“还有,你怎么知道装纸条的瓶子不是经过好几年才从达抱岛漂到林肯岛来的呢?”
“是啊,那并不是完全不可能。”通讯记者说。
“它会不会已经在林肯岛的岸上搁了很久呢?”史密斯说。
“不,”潘克洛夫答道,“因为当我们捡到它的时候,它还在漂。我们决不能认为瓶子在岸上搁了一个时期以后,还会被海水冲走,因为南岸一带到处都是岩石,在那里一定会被撞得粉碎的!”
“不错。”赛勒斯·史密斯若有所思地说。
“还有,”水手接着说,“如果纸条是老早写下的,已经在瓶子里封了好几年,那它一定会受潮的。可是现在完全不是那样,我们发现它保藏得很好。”
水手的论证非常正确,他指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因为当移民们在瓶子里发现纸条的时候,看起来它还是最近才写的。并且,纸条上还正确地写着达抱岛的经纬度,可见写这张纸条的人和一般的水手不同,具有相当丰富的水文学知识。
“这里面还有没法解释的问题,”工程师说,“可是我们不要急着要我们的伙伴讲话。等他愿意的时候,朋友们,我们再听他说!”
接着一连几天,陌生人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离开高地的周围。他不断地干活,一刻也不停,一分钟也不休息,不过总是在僻静的地方自己干。他从来也不回“花岗石宫”吃饭,虽然一再邀请,他还是不去,只是独自吃一些生蔬菜。晚上,他也不回指定给他的房间,总是呆在丛生的树木下,天气不好的时候,就蜷缩在岩石缝里。他还是和以前在达抱岛的时候一样,住在森林里!移民们费尽了口舌劝他改善生活,他还是不肯,于是大家只好耐心地等待。时机接近成熟了,他受了良心的驱使,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作了一次可怕的自白。
那是11月10日,晚上八点钟,天快黑的时候,陌生人突然到居民们的面前来了,当时大家正集聚在平台上。他的眼睛发着异样的光芒,他又完全恢复了堕落时代的野蛮面貌。
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见了他都大吃一惊。在一种可怕的感情支配下,陌生人的牙齿发出一阵阵的响声,好象发高烧的病人似的。他怎么了?他看到同类以后感到难以忍受吗?他不愿意恢复文明的生活方式吗?他还在留恋从前的野蛮生活吗?看样子是的,因为他断断续续地说:
“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你们有什么权利硬要我离开我的小岛?……你们认为我和你们能有什么关系吗?……你们知道我是谁,我干过什么,我为什么一个人在那儿?谁告诉你们我不是被遗弃在那儿,而是被判决要老死在那儿的?……你们知道我的过去吗?……你们怎么知道我过去没有偷盗、杀人,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个恶棍——一个该死的东西——只配远远地离开人类,象野兽似的生活着呢?说!你们知道吗?”
移民们静静地倾听着,没有打断这个可怜的人的话,这些断断续续的自白,好象是不由自主地从他嘴里迸出来似的。史密斯向他走去,打算安慰他几句,可是他急忙倒退几步。
“不!不!”他叫道,“只问你一句话——我有没有自由?”
“有,”工程师答道。
“那么,再见!”他大喊一声,就象疯子似的跑开了。
纳布、潘克洛夫和赫伯特也跟着往森林的边缘跑去,可是他们空手回来了。
“我们应该让他去!”赛勒斯·史密斯说。
“他不会回来了!”潘克洛夫叫道。
“他会回来的。”工程师答道。
又过了好几天。可是史密斯总是坚持认为这个不幸的人迟早会回来的。这是不是一种预感呢?
“这是他的野性最后一次发作,”他说,“悔恨的心情触动了它,然而重过孤独的生活,也会压制他的野性的。”
在这一段期间,各种工作都在继续着,畜栏也和眺望岗一样忙碌,因为史密斯想在那里开辟一个农场。不用说,赫伯特从达抱岛上搜集来的种籽已经小心地播种下去了。高地成了一片宽阔的菜园,设计周到,照料仔细,居民们的双手从来也没有闲过。同时工作总是做不完。由于种植的蔬菜愈长愈多,必须扩大园地,这些园地将代替草场,变成一片真正的麦田。好在海岛的其他地方也有大量的野草,不至于饿坏野驴。并且,把深水环抱的眺望岗变成菜园,把牧场迁到山岗以外的地方去,这样要好得多,因为牧场不怕猿猴和野兽侵袭,不需要保护。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儒勒·凡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