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常坐这班车吗?”她问道,一面把画架支起来,向着东方的天空。
“我只是来代我一位同事的班,你呢?”
她从软管里挤出一些油彩颜料,那红色让我想起了鲜血。“没有,我不常来,至少没在半夜里来过。”
“艾坡找你什么事?”
“还不是那回事。”
“他为什么觉得你会答应呢?”
“我不知道。”
我决定现在可以天马行空地猜上一猜。“是不是因为他什么时候看到你和舒密特在一起?”
她拿着蘸了红色油料画笔的手僵在半空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像很多谜案一样,这件事的关键是在什么人而不是怎么做的。我们之所以会感到迷惑是因为我们没有看到这个重点,我们一直集中在查怎么做的而忽略了是谁做的,所以我们才没法解决。问题——最重要的问题——不在凶手是怎么逃脱的,而是谁开了保险箱,偷光了珠宝。只要我们能回答这个问题,其他的就变得十分明显了。”
“你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她小心地问道。
我望向东方,视线穿过树丛,一面用手遮挡住升起的耀眼阳光。“暂时把舒密特的死忘掉,你就有答案了。他一个人在上了锁的运务员专用车里,是车上唯一两个知道保险箱密码的人之一,保险箱打开了,珠宝不见了,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吧?舒密特——只有舒密特——才能偷得到那些珠宝。”
她在空白的画布上画了一笔,那条红色和我所看到的天空的颜色相比,似乎太深了些。“那是谁杀了他呢?行凶的刀到哪里去了——还有珠宝呢?”
“当然,他有个共犯。他告诉我们说他要上床睡觉,可是在我们发现他的尸体时,他身上仍然穿着制服。可见他当时是在等人——不是随便哪一个乘客,他们根本不知道车上有珠宝,而是某一个他事先就说过这事的人,也就是在帕尔森通知铁路公司,要求使用保险箱之后。”
“你问我是不是艾坡看到过舒密特和我在一起。”
“是的——因为你就是那个共犯,对吧?一旦我们明白舒密特是窃贼,把珠宝交给了共犯,那上锁的运务员专用车密室之谜就一清二楚了。他把珠宝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由那个发饷用的小窗口递出去交给等在两节车厢之间的共犯。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计划要编造的故事是什么,可是他根本连说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你决定自己独吞那批珠宝。
“你由那扇小窗子用刀刺了他的胸口。他踉跄后退,门边只留下一两滴血迹,然后倒在保险箱旁边。之后你只要把小窗一关,让弹簧锁锁上,那完全不是凶手如何从运务员专用车里逃出的问题,因为凶手根本从来没进过运务员专用车!”
“你认为是我干的?”
我点了点头。“舒密特在他垂死时留下的讯息指出是你。”
“指的是我?elf?”
“我刚刚看到奥白菜安计数车票的时候才突然想到。数数目!你既然是窃盗的共犯,当然不会用你的真名旅行,舒密特不知道你用的假名是什么,所以他不能照一般的办法来指认你——写出姓名。可是他用了除此之外最好的办法:他写出了你的床位号码——elf在德文里就是十一。他不用阿拉伯数字的11,因为那可能被误以为只是两道血印.而不是一个数目字。elf——意思是十一号,第十一床,是你在火车上的床位号码。
她的眼神现在变冷了。“那珠宝呢?”
“你从一开始在画布上就用错了颜色。这种红色太暗了!也许因为所有的油画颜料软管里装的东西都和外面的标签不一样吧?”
我拿起了几根,挤了一下,感觉到里面的硬物。“把软管里的油画颜料弄完,从后面打开再封上,用这种地方藏匿实在很聪明,也是警长手下绝对找不到的地方。珠宝盒子和比较大件的珠宝当然只好丢出车外——可是绝大多数的珠宝就在你的油画颜料里,至于大件的珠宝,可以等下再去找回来。”
就在这时候,她拿刀朝我扑过来。
“没有,没有,她完全没有伤到我!我交给譬长的便条上请他跟踪我,准备逮捕她。他倒真是准备好了——在她能伤到我之前就将她抓住了,不过我承认我也真吓了一跳。
“就要走了?我才刚说得来劲呢!明晚再来——呃——喝一点,我来跟你讲北山镇的大绑架案——也是我碰到过的不可能的谜案,我都称之为‘红校舍小学绑架谜案’。”
红校舍小学绑架谜案
“没错,我那个年代,我们还有只有一间教室的小学,”山姆,霍桑医生说,“事实上,最让我困惑的案件之中,有一件就是在那小小红色校舍所发生的绑架案,那是在一九二五年秋天的事——大概在七年之后,林白①的案子让绑票新闻上了头版,也使得法律通过绑架勒赎成为联邦重罪。来,让我给你斟上——呃——一点喝的,告诉你事发经过……”
当初就因为我是那个地区少数医生的身份(山姆·霍桑医生开始说道)才让我给卷入了这个案子里。我接到火丘一位寡妇戴西太太的电话,说她的小儿子刚从学校回家,样子很奇怪。那年夏天我们碰到几起小儿麻痹症的病例,虽然我知道降霜会减低传染的危险性,但还是觉得我该到那里去出诊,看看是什么问题比较好。我告诉我的护士爱玻说我会在哪里,收拾好我的医药包,驾着我那辆响箭型的黄色敞篷车往火丘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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