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片的白色雪花在风中飞舞,我们几乎连对街都看不清
楚。我能感到雪片冷冷地贴在我脸上,挂在我睫毛上,我决定
该是我回家去的时候了。就在这时候,沃尔嘉·罗瓦纳从教堂
里走出来,上了篷车。驾车的一抖缰绳,他们就动身走了。
“我现在要去见牧师了,”柯瑞说。
“等一下,”我说。我也许弄错了,可是我不记得看到卡伦
扎离开教堂,他很可能留下来和韦格牧师说话。
“去他的,”柯瑞最后做了决定,他的帽子和大衣上全是
大片的雪花。“我要回去了。”
“再见,尤士塔斯,祝你们全家圣诞快乐。”这样说是避免
很明显地提到他太大没有陪他来做圣诞礼拜的事。
我觉得我也没有再等在附近的必要。在柯瑞消失在雪花
中时,我开始往反方向走去,却碰上了蓝思警长。“喂呀,山姆
医生,刚从教堂里来?”
“正是。好个雪花飘飘的圣诞节,是吧?”
“有新雪橇的孩子们可乐了。见到韦格牧师吗?”
“他在教堂里。什么事?”
“很滑稽的事,我来告诉你。”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韦格牧师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堂门口,仍然穿着他的长黑
袍,但是没穿白色的法衣。在那一瞬间,好像从他那厚重的眼
镜上有道光反射出来。“韦格牧师!”警长叫道,一面开始由雪
地里向教堂的台阶走去。
韦格转身走进教堂,撞在门柱上,就好像看到蓝思警长
突然把他吓坏了似的。警长和我一起赶到教堂后面,正好看
见韦格那件黑袍消失在往钟楼去的楼梯上。
“他妈的!”蓝思生气地说,“他还把门关上了,他在躲我
们吗?”
我试了下钟楼的门,门从里面闩上了。“他往上面走是没
法躲开我们的。上面没有别的路出去。”
“让我来弄那扇门。”
那是间老教堂,蓝思警长用力一拉,门闩周围的木头就
裂开了,再用力一拉,门就开了。
蓝思带头上了那道木楼梯。“我们要上来了,牧师,”他大
声叫道。
上面没有回应。
我们到了钟楼,推开我们头上的那扇地板门,我第一眼
看到的就是韦格牧师,躺在几呎远的地板上,他脸朝上仰卧
着,一把小小吉普赛匕首镶了宝石的刀柄从他胸口中间伸了
出来。
“我的天啦!”蓝思警长叫道,“他被人杀了!”
从推开的地板门那里,我可以看到整个空空的钟楼,还
有在我们四周外面飞舞的雪花,看来似乎没有另外一个活人
跟我们一起在上面。
可是紧接着就有什么让我转头去看打开的地板门后面。
卡伦扎·罗瓦纳蹲在那里,脸上充满了害怕的表情。
“我没有杀他,”他叫道,“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
杀他!”
这真是我所见过最要命的密室谜案,因为根本无“室”可
言的话,怎么能叫密室呢?——那里四面都是空的。而且很
明显就是凶手的人就在尸体和凶器旁边,又怎么能称谜案
呢?
然而——
首先,我最好先多和你说一点那个钟楼的情形,因为那
是我第一次到那上面,有些地方从地面看上来并不是那么清
楚。大钟搬走了,没错,不过原先挂钟的木框还在原处。地板
上也割了一个圆洞,直径大约四时,以前敲钟的粗绳子就是
从这里穿下去的。
可是韦格牧师的钟楼里真正最让我想不到的地方是在
四扇空窗前都盖着一条条很细的铁丝网,好像是鸡笼的网
子,每两条之间的间隔大约两时,因为那显然不是为了防苍
蝇进来,倒让我为装设的目的想了一阵子。
“防鸟,”蓝思警长注意到我的困惑,就解释道,“他不想
让鸟在这里筑巢。”
我哼了一声。“这网子好细,从街上根本就看不见。”
韦格的尸体搬走了,那个吉普赛人也遭到拘捕,可是我
们还留在那里,由细网望向下面的街道。“消息已经传开来
了,”蓝思说,“你看看那么多的人群。”
“比来做礼拜的还多。我想这就让你知道群众是怎么回
事了。”
“你认为是那个吉普赛人干的吗,医生?”
“还有谁呢?只有他一个人和韦格在上面。”
蓝思警长抓了抓他稀疏的头发。“可是为啥要杀他呢?天
晓得,韦格可是他们的朋友呀!”
有声音从底下传来,尤士塔斯·柯瑞的头由打开的地板
门伸了出来。“我刚听说了牧师的事,”他说,“怎么回事?”
“他在上面带那些吉普赛人看风景,除了罗瓦纳之外,其
余的人全下去了,我猜他想必是躲在这里。我们看到韦格牧
师到了下面大门,看着吉普赛人离开,我当时想跟他说话,他
几乎好像是要躲开我们似的跑了.而且把下面通钟楼的门闩
上。等到山姆医生和我赶到上面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那吉普
赛人的刀子插在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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