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塞西娅·戈尔特的归来还是很让人高兴的,一边是她的父母,重视家族血统的他们为了不会让贵族的头衔落到不知流着何种肮脏血液的“本来可能的”养子身上而高兴不已。另一边则是一个男人——图卡·格兰特。也许不应该用“高兴”这种显得有些浅薄的词语来形容他的心情,认谁看到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扑倒在地板上疯狂喊叫的行为,都不会认为他仅仅是高兴而已。比较可能的是,他会被归类于疯狂。可惜的是,我们的格兰特此刻是非常非常冷静的。他正在想,应该说是正在猜测塞西娅此刻所有可能的状况,以及面对这些状况时所应该说出的话语,还有能够采取的有效、恰当的行为。在这种时候,你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当初塞西娅为之沉溺的那种所谓的“哲人的风采”,他就好像一台精准的电脑,正列出每一步的计划以及所带来的后果和影响。也许更应该称他如同经济学家,只有把他称作人类才能无愧于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无与伦比的推理、分析、逻辑、数列、计算等一系列能力。总之,塞西娅·戈尔特的重返人世是一件好事,除了那些本来可能取代她地位的人被改变了命运之外,至少还没有别人觉得这是一种灾难的开始。既然不是灾难,那么就是好事了。
当曲折漫长的如同梦境一般的只有科幻小说中才会有的诡异经历结束后的第二年,图卡·格兰特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戈尔特侯爵家的女婿。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当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被灼热的阳光夺去身体中的水分,快要被烘烤到断气的时候,格兰特在一个有着开满不知名黄色小花墓园的大教堂中和塞西娅·戈尔特缔结了誓言。也许在某些人看来,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也许说出的话很快就会落到街边的下水道里,可是,誓言毕竟是誓言。
“?从今以后,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我都要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一直到我离世的那天。我现在向(上帝/天主)宣誓,向你保证我要始终对你忠实。”
“什么是始终忠实?”穿着白纱的女子昂起头,在新郎轻吻她红润双唇之时轻声地问。
“就是永远呆在我身边。”新郎状似亲昵地贴近新娘的耳边,吐出坚定的话语,伴着得尝所愿的笑容。
新娘轻轻笑开,微微点头。在盛夏的阳光中,许下无声的诺言——始终忠实就是永远呆在你的身边。
早晨的阳光透过白纱帘,从暗红色丝绒窗帘的缝隙之间穿过,使得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淡淡的红色中,不知迷惑了谁的眼。
在举行婚礼的那一天,快乐地搬进侯爵家的格兰特还来不及体味他的美丽新生活,就接到了一封限时专递。看着灰色信封角落写着的“夜之杂货店”,格兰特才记起了那间已经快要被他彻底遗忘的杂货店。想到还有什么所谓限制,本想去拿拆信刀的格兰特表情冷淡地撕开信封,反正所谓限制一定不过是要一笔钱或者向他这个未来的侯爵要什么承诺罢了,他不屑地想。他有些粗鲁地抽出信纸,只见淡紫色的信纸上写着一行银色的字体:“易碎品,请勿碰触。这一限制自婚礼举行之日起生效。”
请勿碰触!?难道是指不能触摸?算了,反正发泄欲望也不一定需要找她,再加上本来格兰特更感兴趣的就是塞西娅背后所代表的东西,格兰特耸耸肩,随手把信纸连同信封丢进壁炉中。从这一刻起,图卡·格兰特开始了他与众不同的新婚生活。
为了更彻底地贯彻所必须遵守的限制,格兰特干脆把房间的所有部分都分成了两分,然后,在距离妻子三十公分的地方,告诉她她可以使用的是右边的部分,并且请不要跨过界限,更重要的是请不要告诉侯爵及夫人。在这样吩咐完之后,格兰特却立即找到侯爵,带着一点点委屈对他说塞西娅的精神状态依然不是很稳定,所以他不得不将房间划分开,对于这一点,他恳请侯爵原谅,他没能照顾好塞西娅,是她正常起来。侯爵有一些感动,更多的却是安慰,他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真的没有看错人,所以他决定把一些产业提前交给这个不错的女婿负责。
格兰特开始忙碌起来,既有野心,也有一些天分的他现在可谓如鱼得水,即便这样,他依然没有忘记“小心”这个词语,毕竟拿到手里的产业也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还是侯爵随时都可以收回去的。这怎么够呢?
白天,格兰特忙于各种公事,晚上,他隔着三十公分的距离对妻子微笑,每天对妻子重复一句“永远留在他身边”。他隔着三十公分称赞她的美丽;他将娇艳的玫瑰放在桌上用手推过去,在看见塞西娅伸出手来接的时候快速收回;他替她买来各种精美的食物,却永远与她坐在长桌的两端,遥遥相对。他看见塞西娅拉不上背后的拉链,会温柔地叫来侍女帮忙;他看见她低低地咳嗽,会急匆匆地唤来家庭医生。对于能够帮助他得到财产的可利用者,他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温柔,即便是有着不可逾越距离的温柔。偶尔,他会带着满身香气晚归,侯爵从来不对此说些什么,一来自己女儿这样也着实难为他了,二来上流社会的秘密本来就是这样,只要不公开揭穿,又何必管他是在哪位夫人的裙摆下欢度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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