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了十多天，就想回家。我想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在天龙呆着，白天当服务员，夜里隔三差五地陪床，有时候白天都要跟他干。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当我向那老鬼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你们猜他怎么说？你们可能不相信，他说，不行，什么时候我让你走，你才可以走。我不同意的话，你要敢走，你走得出管委会，走不出天龙！你们神农架那边，也有我的人。”
“那个跳楼死的重庆小姐，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丁东不失时机地问道。
“不一样。但陈静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她死的时候我刚到天龙，看都没有看见过她。她的事情我都是听姐妹们讲的，她在天龙的名气很大，都晓得她是天龙最漂亮的坐台小姐。她们说她是被老东西玩厌了，要打发她走，她又嫌老东西给的钱不够，僵持之下想不通跳楼的。”
“有人讲陈静是被人从楼顶扔下去的呢？”
“是吗？还有这个说法吗？这我就不清楚了，不好乱讲。不过，依老东西的口气和心肠，他要这样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我给你们递纸条，就是看见你们是从省里下来的领导，老东西害怕你们，想让你们帮我跳出虎口。那天，丁大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好老东西在身边，发现有人给我打电话，就把我的电话夺过去，从房间的窗户口扔下去了。老东西有从高处往下面扔东西的习惯。有一次他在宾馆打麻将，手气不好，一下子输掉了几十万，抓起一把麻将子就朝窗外扔了出去。”
“输几十万？”林珏惊讶地问。
“是的，几十万，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开始的时候，我也像林姐你一样，听到这么大的数字，吓了一跳，可很快就见怪不怪了。知道吗？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起码放了一千万现金，有一次他跟麦老板打麻将，对了，就是那个前不久被人开枪打死的麦老板，一个通宵就输了两百万，气得老东西直骂陪他打牌的公安局向局长是丧门星。老东西还经常带一帮人到澳门去赌大的，一去就是两三天。用皮箱一箱一箱地提钱。我没有去过，他们在那边是怎么玩的就不清楚了，反正不会比打麻将小。有个跟着他们过去玩过几次的小姐妹，回来在我们面前炫耀，几次玩下来，她自己不赌，光吃红的钱，就可以在家乡盖一栋大楼了。这样的大贪官，你们要快点把他抓起来呵。”
“这只是迟早的事了。”丁东继续问，“刘大江跟麦老板也是朋友？”
“是的，他们老在一起打麻将，蛮谈得来的。老东西朋友特别多，最铁的是公安局的向局长，最有钱的是麦老板，官最大的……对了，好像他还有个很好的朋友在国务院工作，是他的老乡，还是同班同学，他一喝多了酒就喜欢跟大家讲他这个当大官的老乡。”
“哦？”丁东想，“难怪这家伙有恃无恐，靠山很硬呀。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哪。”
“麦老板死了，刘大江有什么反应没有？”林珏问，“比如说，他是不是很伤心？或者别的什么特殊表现？”
“他这个人心肠很硬，很毒。陈静跳楼死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照样什么都干，酒照喝，牌照打，怎么说也跟他上过床的呀，丝毫的感情都没有。这人真可怕！麦老板死了，他也一样，好像死的人他根本就不认识似的，好像他对死人已经习惯了。在他眼里，人已经不是人了，人就是蚂蚁！我真的担心，哪一天我也会被他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踩死！大哥大姐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帮助我尽快离开那个地方，离开那个老鬼。”汪雁说得气愤填膺，又可怜巴巴。
……
不知不觉时间就去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一张天龙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兼党组书记刘大江的画像，在丁东和林珏的脑海里愈加清晰起来。的确，要抓这个人，只是迟早的事了。
“小妹妹，”丁东说有点深情地说，“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有用的情况。你放心，既然你找了我们，我们就要对你的一切负责，特别是你的生命安全。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用怕了。但我们希望你协助我们彻底查清刘大江和天龙的问题。”
“要我协助？”
“是的，你先不要考虑从天龙离开。你可以继续留在刘大江的身边，该干什么干什么。从现在起，你再不是过去的身份了，你现在，可以把自己看作是省工作组派在管委会的卧底。你要尽可能地搞清楚刘大江的一些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拿到一些证据。到时候我们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抓刘大江。”
“可我真的不想再在那个鬼地方呆了，一想到自己老要光着身子躺在一个比我爸年纪还大的身子下面，我就恶心得要命。我已经不能再忍受了。”
“这倒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林珏说，“小妹妹已经找了我们，我们怎可以让这朵无辜的山花继续遭受蹂躏呢？”
丁东想了想，说：“这样吧，小妹妹，再难为你忍耐一段时间，直到我们把刘大江抓起来。有一个简单的办法，你告诉他，你染上了甲肝，正在吃药，这样他就不敢为难你了。这样行不行？”
“案子办完以后，”林珏补充道，“我们会妥善安排你的。想回家，我们会通过组织给你安排一些补尝费用。想继续在天龙工作，我们也会负责给你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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