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邻座的一对恋人，则更加出格。那是一对典型的老少配，反向的老少配！男的才20多岁，女的已经30大几了，厚得不能再厚的姻脂水粉，把一张皮肉松弛的脸装饰得像殡仪馆整容师手下的作品。当林珏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那女的正把空姐送来的一根地瓜干，用嘴巴叼着像做爱一样朝那男的嘴里送。那个肉麻劲，差点没让林珏把刚刚喝下的咖啡吐出来。她赶紧把眼光转向别处。
她的思绪也开始转向别处。
“看来也许自己是多虑了！”她又回到一直在自己心里磨着的老问题——与丁东的关系问题上来，还是那个“已婚女人”与“未婚男人”的矛盾！
在高速现代化的中国，这一类问题，应该说早已经不是问题了！连夫妻都可以交换，连同性都可以联姻；女可以变男，男可以变女；举目皆是及时行乐的一夜情，爷爷辈与孙女辈也可以有认证的性关系；在电脑上都可以做爱了，素昧平生的人能够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实现实实在在的交媾……贞操问题难道还成其为问题吗？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脆弱，以前很少考虑过的问题，如今也不得不考虑了！是脆弱，还是变得成熟了？不知道！反正，她已经切实感觉到了自己对于正在匆匆来临的新的爱情极其在乎……
空姐突来的播音声，将她从忘情的思索中拉回来。
飞机还在降落之中，汪雁就拿过林珏的手机，急不可耐地给孙蓉打电话。
孙蓉说：“我已经赶到了机场，现在正站在出口处等你！”
“孙蓉你真够朋友，跑这么远来接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对了，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新朋友，林姐，一个很漂亮的检察官，我相信你会喜欢她的。”她边说边笑咪咪地望着林珏。
“哎？你带一个检察官来干什么？汪雁，你不是说来看你弟弟的吗？你不是说你弟弟病在成都吗？你不会给我找什么麻烦吧？”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孙蓉，我就是没什么事来看看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呀？难道你不欢迎？别想那么多了，我马上要下飞机，我们见了面再说。”
从汪雁手里接过手机，林珏听到两下短信提示音，她估计又是丁东的。飞行中按规定关了机，一开机短信就过来了。果然，是他发过来的两条关于空姐的短信：
“老鼠没女朋友特别郁闷，终于一只蝙蝠答应嫁给他，老鼠十分高兴。别人笑他没眼光，老鼠：你们懂什么，她好歹是个空姐！”
“飞机上，一只鹦鹉对空姐说，给爷来杯水！猪也学鹦鹉，给爷来杯水！空姐大怒，把鹦鹉和猪都扔出了飞机。这时鹦鹉对猪说，傻了吧，爷会飞。”
林珏看得满面笑容，可已经没时间回了，人们都闹哄哄地准备下飞机。
飞机在跑道上减速滑行。
已经有两架飞机在这架飞机之前早几分钟降落，整个空港一片繁忙景象。
3分钟以后，汪雁跟在林珏后面，随着拥挤的人流向出口处移动。
走过长长的甬道，走进宽敞的大厅，远远地，看见身材高挑的孙蓉，站在人丛中朝着她们走来的方向张望。
出场的人流，像一股杂乱的洪流，朝着孙蓉所站立的方向滚滚而去。
“孙蓉……”汪雁扬起手，用一个乡里妹子无忌的音量大叫。
“哎……”人丛中的孙蓉，也朝着她们举起一只手，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
她们快步朝孙蓉所在的位置走过去。孙蓉也朝她们迎了过来。不到半分钟，她们这场千里之约就可以成功实现！
突然，林珏看见有个人迎面撞了孙蓉一下。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把孙蓉整个的身体都给遮住了。仅仅一秒钟，这个背影又从林珏的视线中消失，像人们平时接站时一不小心迈错了一步似的。
接下来，她看得真真切切，孙蓉身子晃了晃，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倏忽间表情变得非常的狰狞可怕，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呵……”那是一种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叫声，给人以撕心裂肺的感觉。接着她便仰面朝天倒下去。身体与花岗岩地板接触时，发出重重的轰响！
“呵……”林珏只觉得自己心，刹那间跳出了嗓子。她本想狂奔过去，两只脚却直打软，像飞机上的梦境一样，怎么都抬不动。
大厅里顿时乱成一团。人们惊呼着四散奔逃，争先恐后地涌向出口的大门。
好不容易捱到孙蓉的身边，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她肚子的肝脏部位，插着一把仅露出刀柄的三角刮刀！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的鲜血，把她染成了一个血人，把花岗岩地板染红了一大片……
而那个撞孙蓉的家伙，早已融进了滚滚的人流！
当天下午，副组长周国平和另外一名组员被派往成都处理善后事宜，林珏和汪雁乘飞机返回天龙。
从天龙一下飞机，丁东就把汪雁从机场直接送到王勇和刘娟暂住的海军基地的长城宾馆，让她与他们住在一块。
“你可以不再到管委会上班了，小妹妹，”他对泪眼婆娑的汪雁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着他抬高声调，斩钉截铁地说，“孙蓉死了，这已经是最有力的证据，死亡作证，这难道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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