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翰洋看她说得有模有样的,心里也有点半信半疑,于是就问:“您记得那车是什么车吗?”韩大妈努力地想了想说:“好像跟我儿子的车一样的,是枣红色的桑塔纳,没看清开车的人什么样,不过肯定是个男人。”章翰洋不禁替那个还沉浸在丧妻之痛当中的男人感到难过,于是他问:“那庄愿知道这事吗?”韩大妈惋惜地摇了摇头道:“估计是不知道。那孩子可厚道了,一心为了他们的小家忙里忙外的,对段津津也很好,从来没见他们红过脸。”章翰洋也有这个印象,庄愿是一个极能忍耐的男人,从他获知噩耗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如果他知道妻子与人有染,那就不排除有杀人的动机。从他与人交往的经验来看,极其能忍耐的人,爆发起来的破坏力往往更强。但现在外遇的事情尚是捕风捉影,更不用说庄愿对此有何看法。
在段津津的单位,章翰洋充分领略了什么叫人走茶凉。尤其是在这种大公司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除非是对公司决策有影响力的人死掉,或许还会引起一些震动吧。而段津津的离去,似乎现在已经无声无息。她的座位上有了新人,所以行政助理把她的私人物件都扔到杂物间的一角了,好像庄愿也没有来公司取走,也许是怕睹物思人吧。电脑更是被别人重装过,什么聊天记录信件记录统统没有了。章翰洋翻检着那些文具杂物,发现有2张被撕去一半的隐泉日本料理招待券。章翰洋知道那家隐泉,是一家格调满高的寿司店,据说据韩大妈所说段津津是个很善长做饭的人,而且持家有道,两口子一向都在家吃饭,很少出去吃,更别说是隐泉这种地方,就是有招待券也消费不菲,而且还是两张招待券,难道正如韩大妈说的那样,段津津跟一个男人有外遇?跟段津津以前是前后座位的李小姐在公司和段津津的关系还算不错,据她反映段津津曾经向她得意地提过自己在网上交的一些有品味的朋友,还有一次碰见她和一对衣着打扮不俗的夫妇一起在公司顶层咖啡厅喝咖啡,章翰洋把那天聚会的照片拿出来,李小姐当即认出来说:“那个女的就是她。”她指着的,正是黎妙琳。章翰洋感谢了她之后,正要走出该公司,忽然被公司的人事助理叫住了,章翰洋还以为她要跟自己搭讪,没想到该小姑娘神情严肃地跟他说:“我有情况要反映。”原来,在段津津出事之前几天,就有一个女人打电话自称自己是劳动保障局的,要向她了解身份证号为xxxxxx的段津津的工资、个税和保险缴纳情况,她不疑有他就告诉了对方。后来打电话去劳动保障局,却没找到有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后来段津津出事之后,又有一个女人打电话来,是前台接的,称自己是段津津的表妹,忘记她的手机号了,说从外地来这里找她。前台小姑娘也没有警惕,就告诉她段津津已经意外去世了。据说电话那边沉默半响,就挂掉了。章翰洋顿时陷入了沉思,女人,在这整个事情的迷雾背后,都似乎是女人的身影,然而,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女人,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尽管知道的线索还是如此的混乱,但他的心里却觉得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期待感。
12. 亲子
阳光明媚,到处是鸟语花香,紫藤花挂在宽大的飘窗外面,从窗户里面传来了一阵钢琴声。黎妙琳坐在钢琴旁边,看着她的女儿小寒正在练习莫扎特的乐曲。与一般父母喜欢对自己子女稍有过人之处就到处夸耀的习惯不同,她常常在别人面前把自己的女儿描绘成一个资质普通的小女孩。然而仅仅是小小年纪就自己要求学钢琴,而不是出于家长的虚荣被逼学才艺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聪慧而懂事的孩子。虽然黎妙琳常常在嘴上谦虚道:“不求她成绩拔尖,只求她在好学校里混个中等,将来好嫁人就算了。”还时常跟没有子女的年轻夫妇抱怨有了孩子没有自由,建议他们别要孩子。但其实在心里面她知道,自己有多珍惜上天给与的这个恩赐,因为太过珍惜,太过看重,所以甚至都不敢妄加谬奖,深怕她因为太过出色而遭受任何伤害。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跟智商145的美女所见略同,她曾说过:“跆拳道班的小朋友没我会弹钢琴,钢琴班的小朋友不像我会跆拳道。”此时此刻,看着女儿的身影,她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遇到什么挫折,也许作为一个女人她是脆弱的,但作为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她可以变成魔鬼,在所不惜。
琴声停下来了,小寒转过脸看着自己的母亲。对于大人的情绪,孩子和宠物都是异常敏感的。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善于控制自己情绪,总是笑脸待人的母亲会这样一动不动地发呆,是从来没有过的。黎妙琳向她招了招手,平时练完琴两母女总要玩笑一会的,这时却只是一把把女儿揽在怀里,把下巴搁在女儿的头上,闭上眼睛,仿佛这一刻的时光会随时从手里失去。这时候他们家的大白狮子公公猫牡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依偎在她们身边。母女俩看到牡丹这样不甘寂寞,也忍不住有了笑意。“是的,无论发生什么,至少我拥有此刻这一切,值得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的这一切。我跟以往一样有决心,也有狠心,去解决阻挡在我面前的人和事。那个梁静公然在聚会上提出那样的问题,看来是在影射我。但后来聚会结束之后我找机会跟她单独相处,她却死活都不露口风。到底她发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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