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桌子取了眼镜。然后我出一个旋口盖瓶子,灌了一瓶水。普阿松喝完了一杯酒精,又喝了一点瓶子里的水。
“好象再没有事了。现在请您把我背到门口。假如那里没有什么情况,我就可以出去了。”
“背着您?”我惊奇地说。
“是的,您背着我。否则,他们会知道我来过您这儿。转过身去,”
他搂住我的脖子,我背着他向门口走去。
当我打开外门的时候,一团沙土凶猛地扑打在我们的身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咆哮的狂风后,莫里斯在我肩上捅了一下。
“该走了,再见!请不要忘记。您是一个人,是一个法国人。把那个变压器箱的门锁上。再见,您很快就会全都明白的……”
他弯下身子,潜入阴沉沉的黑暗中了。
我回到实验室,找开电灯,锁上变压器的那扇铁门,
在这可怕的黑夜里,我辗转反侧,心神不宁,直到天快明的时候才蒙胧入睡。
一阵急速的电话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了。
“梅尔达里,您不要象个死人一样地躺着!”我听见了阿茵茨克夫人不客气的声音。“您为什么还不开始工作?您象个梦游病患者,夜里不睡觉,在实验室里游来荡去。不过,这是您自己的事情。但请您准时工作。”
。我的上帝,现在几点钟了?”
“九点钟过两分。”
“是吗?可是天还不亮……”
“虽然这不是我职权范围以内的事,但我还是可以通知您:现在外面正刮着狂风。”她用刻薄的声调说完立即挂上了话筒。
我很快穿好衣服,就去洗脸。
第五章 石化了的老鼠
普阿松的逃跑,发生得如此意外,以至在几天之内,我都不能恢复常态,头脑里不时地浮现出这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逃跑并没有给研究所带来什么不安。无论是什瓦尔兹博士,或是阿茵茨克夫人,还是那些哨兵,他们对这不寻常的事件都无动于衷,一如既往,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整个研究所依然如故。
我照常从什瓦尔兹那里取来大量的有机物、无机物进行化验。只是莫里斯不再把“肮脏的”标本拿给我了。
我再也没有见到弗列里赫,而什瓦尔兹对我的态度也日渐冷淡。现在他再也不和我谈那些工作以外的事情了。在审阅我的化验报告时,他总是怒形于色,吹毛求疵,并要我改做或彻底返工。我发现,凡遇到这种情况,我化验的液体总是浓度比较大,而且有点混浊,象树脂一样,其分子量也很大,有时超过百万,而分子结构也就更复杂了。在这种分子结构中,我通过红外线分子光度仪发现了糖化物、磷基和含氮有机碱,却没有发现硅。我觉得这正是什瓦尔兹博士易于动怒和神经过敏的原因。有一次,我大胆地冒然问什瓦尔兹博士,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古怪物质,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却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格中填写的各种数据说:“核糖核酸。”
经他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回想起有机化学过程中有关核糖核酸的全部内容来。可惜,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太贫乏了。这些酸类都是特殊的生物产品,在普通的有机化学教科书中很少提到。即使我在遍寻自己全部参考资料以及科学论文也收效甚微。核糖核酸是生物细胞核心组成部分的基本化学物质。在增长得很快的细胞中,尤其是在大脑细胞中,这种核糖核酸是非常多的。这就是我所能回想起来的一切。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核糖核酸的组成部分中没有硅-…
冬季快结束时,我的工作增多了。现在几乎所有的化验都与核糖核酸有关,或与它的同族元索有关。硅从元素的目录中完全消失了。什瓦尔兹由一个洋洋自得、善良温厚的学者变成一个凶狠狰狞的监察员。他不是说话,而是咆哮。他仔细地看着我的化验报告,气势汹汹地把它一页一页地摔到一边。嘴里嘟哝着淫秽的骂人话。他丝毫不顾及有我在场这样一种情况,而愤怒地跳起来冲进隔壁意大利人卓瓦尼工作的房间,用德语、意大利语和法语混杂在一起厉声斥骂。这时我才明白:这位意大利人是个合成法化学家,他必须千方百计地把硅合成到核糖核酸中去。他每次都必须改变热压器和烧瓶的温度、压力以及反映物的比例,来进行大剂量的合成试验。萨科振振有词地说,他是严格按照教授先生的指示做的,至于硅不能与核糖核酸分子合成,这并不是他的过错。
有一次,当什瓦尔兹疯狂地斥责卓瓦尼时,我气不过,也介人了这次争执:“您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人!您指责他,只是因为他不能按照您那种希奇古怪的念头来改变自然规律!”
什瓦尔兹呆愣了片刻,然后又向我奔来。“哈,您也在这儿,您这法国猪猡!滚!”
我气得两眼发黑,极力克制自己,站在原地未动。我以蔑视的态度从牙缝里说:“如果说在您领导下的合成过程不能得到如期的效果,正说明您不是化学家,而是没有头脑的蠢驴。”
什瓦尔兹气得脸色煞白,象麻布一样。他的眼珠差点儿没从眼眶里滚出来,他气喘吁吁地狂叫着,仿佛要把我撕得粉碎。这时卓瓦尼从后面走近博士。这个意大利人的眼睛里进发出愤怒的火焰。什瓦尔兹虽然高大魁梧,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力气都大,但他未必敢于同时和两个人较量。他挥舞拳头要向我打来,可是意大利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 “等一等,先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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