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锅底跳动的炉火,不知道将来耗尽了食物、燃油,甚至中断了水和空气之后又会怎样。
明美的日历划痕又多了几道:四道竖线中贯穿着一条横线,这已经是第二组了,边上还有两道竖杠。十二天过去了,两个人都再也没提这件事。
每天晚上,舱室熄灯后,两人还留着炉火继续燃烧,小小一簇枯黄色的火苗,从节约物质的角度看,是很不明智的,但炉火能够有效地鼓舞人的信心。入睡前,他们可以在宁静祥和的帐篷里多聊一会儿。
瑞克发现自己正在回忆这些天来在迷宫中探路的日子,他的希望随着没完没了的死胡同逐渐破灭。但此刻,他正在想像炉火最终熄灭的耶一刻的情形。四周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板条箱,但瑞克并不认为燃着明火会有耗尽氧气的危险。他已经着手绘制蒸汽和热水管道的线路图,希望能找到适合烹调食物的最佳地点;他还尝试解读各种设施上的标牌,以便在飞船上的“夜间”使用临时照明;一旦嘲鸟号上的电池耗尽,他还能够利用这些设备给他的手电筒充电。
“我已经尽了一切努力尝试过所有的方案——现在我再没什么可做的了,我想是这样。”他告诉明美。他把脑袋枕在手臂上。望着挂在顶上的嘲鸟号,明美则并排躺在他身边。用肘部支起半边身体。柔和的灯光使地的皮肤闪耀着红光,她的眼睛如同一汪秋水。
“我父亲很喜欢抱怨这抱怨那,”他接着说,“但他把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了我。第二年,我卷土重来,并获取了比赛的胜利。后来,我在连续八年的比赛中都获得了冠军,但我飞的只是一架老式的破飞机,”
他顿了顿,不知道自己的口气像不像在吹牛,然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明美是了解他的,他党得自己一出生就已认识了她——不,应该说,他们在前世就是认识的。
她叹了口气,把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望着他。“瑞克?”她轻声说,“你说,我再也不能跟你一起飞行了吗?”
他装出很平淡的声调,把所有的信念都倾注在自己的回答中:“为什么不?毫无疑问,我们会得救的,我会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也许,你偶尔还会愿意为我唱一支歌。”
她把身子躺平,盯着座舱玻璃反射出的炉火。他们孤立在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夜以继日地用梦想填补自己空虚的心灵。
有时候,我其至在梦想坠入爱河的感受。明美想道,但这句话她从不敢对他提起。“
明美开始歌唱,这是一首她自己填词谱曲,却从未与别人分享过的歌,过了几秒钟,瑞克才意识到自己不曾听过它。
“坠入爱河,
我的爱人将带我去别人无法抵达的地方,
那里有银色的星光和金色的月亮,
每一年都有十三个六月。
它必定属于我,
陷入——
爱河……”
”你有一副裉美妙的歌喉。”在想到其它绚丽的辞藻夸奖她之前,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事情总是这样开始的。
她再次和他对视,灯光让他无法仔辨她的脸是否在发烧。“谢谢你,瑞克。”她把目光移开片刻,又继续看着他,“如果一生中只允许我做一件事,我会选择歌唱。没有了歌声,我就活不下去。”
“对于我,飞机就是一切。”他回应道,尽管她早已知道答案。“我想做的就只有飞行。”接着,他笨口笨舌地复述这段准备了上百次要对她说的话。
但是明美却坐了起来,她抱住双膝,悲伤地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感受,瑞克。假如不能实现你的梦想,你会觉得不开心的。”
“那么你能够确信投身演艺界就是你所向往的生活?”
“对,我认为是。”她匆匆点了点头,“但是我最大的希望却是做一回新娘。”
他突然警觉过来,“啊,你是说,结婚?”
她点点头,长发在炉火的辉映下泛着微光。“我的家庭里充满了关爱——以前我告诉过你,不是吗?这你很快就会知道。那种感觉真好,而且——我希望一辈子都能有那种温馨感觉。
我想你会是个非常好的妻子。”对此,他没有明确表态。
她突然又变得伤感起来,“谢谢。不过现在,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明美!我知道。我们肯定有法子出去的!”
“到现在,十二天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他们现在一定放弃了对我们的搜寻。”她的嗓音突然低沉得像耳语一般,“我们再也出不去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在他拿定主意之前,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叽叽吱吱”和“咻咻嗦嗦”的声音。
“又是可恶的老鼠!这次我非抓住它们不可!”他终于逮着一个摆脱挫折感的机会,一把抓过空罐头盒把它朝帐篷开口扔去。
铁皮罐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反弹到黑暗中,老鼠给吓得四散逃窜。
她也站到了瑞克身边,“我们不可能活着离开了,我们会永远地被困在这里。”
他把双手重叠在一块,而她却伤感地凝视着那片黑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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