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文琢磨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三叔带他们出来,是想让那些留在家里帮忙打扫的人趁机找那本古籍;而带他们来祠堂,应该是他们想通过白希文的反应来验证那本古籍是否来自祠堂的藏书。白希文大呼侥幸,书是白希桐小时候一次顽皮捣蛋发现的,他也不知道具体藏在哪里。不过现在留在家里的那些人,是否已经找到了那本自己藏起来的古籍?
吞噬 第二部分 第八章 镜冢(2)
三叔看白希文脸色如常,颇有些失望,又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吧。方才我已经安排了家宴,招待贵客。”白希文猛吃了一惊,族里的家宴可不好吃,不到重大时刻,不排家宴。白希文活了二十多岁,只在新老族长权力交接时吃到过家宴,要说是为了张秋红排家宴,这是万万不可能的。难道说现在村子里有大事发生?张秋红完全不知这家宴有多大意义,看到白希文脸色突变,才知道有不妥。白希文问道:“三叔,今天是什么重大日子,要排家宴?”三叔只笑不答,白希文突然想起砖窑那些涌动的人头来了,莫非与那有关?再一想,上次铜镜的出现,也是因为砖窑取土发现的,这次砖窑又找到了什么?但三叔压根就没有要给他们解答疑问的意思,早已站在门口,只等他们出来落锁,白希文与张秋红只好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祠堂没多久,就有人神色慌张地向这边跑来。白希文一看,也是族里的人,跟自己是一辈的,排行老五,名叫白希凡。白希文知道这些年下来,家族概念,还有族长头衔,都早已经名存实亡了,为何最近又空前团结起来?连三叔这个有名无实的族长也当得如此有滋有味?这么想着,白希文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忙叫道:“五哥,跑这么快干吗呀!”白希凡脸上一僵,嘴里支支吾吾,又向三叔说道:“族长,希文家的房子年久失修,我们刚打扫完出来,房子就塌掉了……”张秋红与白希文同时变了脸色,三叔赶紧问道:“人有没有出事?”张秋红却瞥见三叔在冲白希凡使眼色,心下了然,只听得白希凡道:“人没出事,希文兄弟的包也拿出来了,就不知有没有被打坏的东西。”
白希文早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这些人找东西找不着竟然连房子也拆了,实在是过分,再闹下去还不知会怎样呢,便转脸道:“三叔,这可真是不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出这档子事!幸亏人没事,要不我心里可就过意不去了!刚进一下祠堂,就连房子也塌了,看来我这次回来不受祖先欢迎哪,我们还是连夜回学校吧。”三叔也知道这次事闹大了,瞪了白希凡一眼,又对白希文道:“大侄子啊,话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你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啊,祖宗脸上有光,哪会怪罪你。不过刚好你们那房子年久失修,不巧今天塌了。幸亏你们没在里头,这还正是祖先有灵呢,要不就出大事了。我先给你找个地方住下,再安排族里出钱给你们修几间新房子,你看可好?”
白希文刚要再推托,却见又一群人围了上来,大有他“不”字一出口,就要把他们强行留下的意思。白希文只好点头道:“那就让族长费心了!”一群人见他语气凌厉,知他已看出不对,嘴里还在热情挽留,却动手动脚,拥着他们一起往前走去。家宴规模庞大,一般都露天排在离祠堂不远处的打谷场,这次也不例外,在祠堂门口就听见人声喧哗。
事到如今,只能一切随机应变了。人群一拥而上,白希文与张秋红被分开了,两个人坐得很远,只能相视苦笑。白希文留意看席上的人,却又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家宴上竟然混杂了一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车上遇到的那几个人也在里面。而更奇怪的是,有许多熟面孔不见了,像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七叔公,还有……白希文粗略估计一下,这次家宴用的桌子,还不到上次所用桌子的一半。看来,有许多人不会来参加这次家宴了,这又是为什么呢?村里真有重大变故发生了。而张秋红也在四处乱看,她觉得奇怪的是,参加家宴的几乎都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估计也就是那个被叫做三叔的族长了。按理来说,这种场合应该是老年人唱主角啊,怎么这个村子里倒过来了?张秋红把这个疑问按捺下来,等有机会问问白希文。
02
家宴规模宏大,菜都是用大盆盛得满满的分发到各桌上。大家都把碗筷拿了出来,碗底上写有名字,倒是不怕,但筷子不好分别,便涂满各种颜色标记,以免家宴完了弄不清哪些是谁家的。大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红红绿绿一大片。看上去大家都很兴奋,一脸喜色,这种喜色,白希文只记得很小时候队里分红才看到过。菜络绎不绝地上来,大家都像小孩子过年那么兴奋,但却不怎么动筷子。张秋红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菜,无非是大块大块的肉、鱼、鸡鸭之类的,热气腾腾,远远瞥见白希文没动筷子,她也就在一边看着。
吞噬 第二部分 第八章 镜冢(3)
渐渐天黑了,有人在各桌上点起蜡烛。秋天的风很大,吹得蜡烛火焰飘飘忽忽,一时间,只觉得满场吃饭的人如同鬼魅。近在眼前的人,只露出一张兴奋得有些异常又笑得有些僵硬的脸,而远处的人,则连身影也在烛影里飘忽不清。张秋红有些饿了,动筷子夹了点菜吃,所有的人都在低声谈笑,又不时偷眼看看张秋红和白希文。张秋红突然有点毛骨悚然,她想起很多地方有些特异的民俗,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这样?早知道应该先跟白希文打听清楚再来了,现在离白希文又这么远,连句话都说不上。张秋红味同嚼蜡,拣别人没动过的菜吃了两筷,又停下不动了。不一会儿,月亮上来,打谷场上亮了一些,远处的人看着终于不那么像鬼影了,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不知怎的,看到这些有清晰身形的人,张秋红竟长出了口气。实在是这两天的遭遇太糟糕了,难免有些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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