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刺杀别人的经验?」
「当然没有啦!」山口大声嚷道。
十津川笑著说:「那你一定不知道,人的肌肉是很能抵抗外力的,就算用刀刺,也要花点力气才能刺进去,拔出来时也是。叫你经过一次呼吸才拔出来,就是要让所花的时间和实际情形相符,明白了吗?」
「所谓呼吸一次,到底要花几秒?」
「说得也是。那么,你就慢慢从一数到三,再拔出刀子好了。应该会花掉这麽多时间才对。」
「数到三?」
「对!」
十津川按了一次快门,然後向山口说:「好!」
山口将纸刀往下刺,嘴里念著「一、二、三」,然後做出拔刀的动作。
其间十津川卷动底片,总共按了三次快门。
第一次是刺下去的一刹那,第二次是快要拔刀时,第三次是拔出刀子的一瞬间。
如果是职业摄影师,说不定还能多拍一张呢!
「果然如我所料!」佐佐木好像很满意似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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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睁大眼睛看著滨野说:「实验显示,当时你至少能拍三张照片,而且都是你所谓的决定性瞬间,一个职业摄影师绝对不会错过这些镜头,但你却没拍,这不是很奇怪吗?你为什麽不拍?」
「……」滨野低著头,以脚跺地。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佐佐木盯著他说。
滨野保持沉默。
佐佐木干咳几声,说道:「你刚才说,你拍了这张照片後,还一直注视著凶手,又说因为凶手蹲在尸体旁边,既看不清楚,也来不及拍照。但你遗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时间。实验显示,你至少有拍摄三张照片的时间。」
「你说得对!」十津川说。
滨野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他瞪著佐佐木,以沮丧的口吻说:「那又怎样?」
佐佐木的眼神变得更加冷静,他说:「其实,你并不是来不及拍摄,而是根本没有拍摄三张照片的时间。你拍的这张照片,并不是他举刀正要刺下去的动作,而是他把尸体背上的力拔出来时的动作!因为他已经把刀子拔出来了,所以你当时只能拍到一张,没办法像十津川警部做实验时那样拍下三张。下一瞬间,我儿子将刀子摺叠好,放进口袋里,再去窃取死者的钱包。这些都是根据你刚才所说的证言整理出来的。」
「……」
「你应该知道这是拔出刀时的照片,而不是要刺下去的照片,对不对?」
「就算是拔刀时的照片好了,这样也不表示你儿子就不是凶手呀。」
「但是这样一来,这张照片就没有你所称的决定性意义了。我说过,被害者一定是在暗巷中小便时遭人从背後一刀刺进背部的。凶手逃走後,被害者挣扎著走到人行道上才倒地断气。我儿子看到自己的水手刀被人拿来当凶器使用,大惊之下便将刀子拔出来。这张照片就是在这个时候拍的!」
「我承认这是拔刀时的照片,但这样并不能证明真凶另有其人,也有可能是你儿子在人行道上刺了他一刀,拔出刀子是想要再刺一刀以防万一。不!不是有可能,而是绝对是这样!当他要再刺一刀时,山口少年打开窗户,所以他才慌忙逃走。」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佐佐木微笑说道。「我想,不只是你,其他人可能也会认为我儿子拔刀的目的是要刺第二刀、第三刀。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这样,那我的推理就不能成立了。我很担忧,所以才会一直追究他逃跑时刀子是拿在手上还是已收进口袋。现在已经确定是收在口袋里了,这也就是说,他从被害者背上拔出刀子後,就立刻摺好收进口袋。因此,你的说法不能成立。假如真的要刺第二刀,就不会把刀子收进口袋里。」
滨野没有说话。
十津川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佐佐木如此在意那把刀的原因就在这里。
佐佐木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後继续说:「现在来谈谈我对整个事件的推理。案发当晚,被害者木下诚一郎在『罗曼史』酒吧喝完酒,走出店门打算回家,在等计程车时因感觉有尿意,又看到对面有条暗巷,就横越马路走进巷子内小便。此时凶手从背後接近。」
「当被害者小便完毕要拉上裤子拉链时,正是处於最无防备的状态,这时凶手用水手刀朝他背部刺进去,随即逃走,刀子也未拔出来,就插在他背後。」
「那个时候,我儿子还在酒吧里,全然不知此事。他走出酒吧後,步履蹒跚地横越马路,走到对面的人行道,这时他才看到倒在地上的被害者。」
「被害者在巷内遇刺後,挣扎著走到人行道上,然後不支倒地,断气身亡。我儿子只看到一具尸体和插在尸体背上的刀。这一刹那,他完全清醒了。」
「他发现那把刀正是他的水手刀,连忙蹲下去把刀子拔出来。这时候,路过的摄影师滨野用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但我儿子没发觉。」
「由於被害者的钱包从口袋露出来,我儿子便下手行窃。此时山口少年打开三楼窗户往下望,我儿子急忙逃走。但那不是因为他杀了人,而是以为自己下手行窃时被人看到了。他後来跑进安藤水果店就是证据,因为他认为即使被捕也只是窃盗罪而已,没什麽大不了,而且当时他非常口渴,很想吃点水果。这些就是一年前那件命案的真相!」
——第七章完——
第八章 第三件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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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再说话。
阴郁的沉默包围了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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