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鹏,你干什么呢?”我看他先是将我前面李兵的桌椅、电脑搬到一边,然后将郑洁的办公用品搬来我的桌子前面,并将她的电脑与我的电脑背对着背放好,我问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插显示器和主机的连接线了。
“郑洁说她那边阳光太晒了,要搬到这边来,但是又嫌显示器的后面辐射太强,所以要和你面对面的坐着。”于小鹏一边低头钻到桌子下面插网线,一边对我说。
我不再理会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浏览网页。
想要了解一个城市,你就必须要了解她的报纸、电视以及各种媒体,从这个城市的整体规划到各个角落发生的小事情,由点而面,全面的了解她的民生、风土、人情。
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默认的聊天论坛或者网站,比如南京,最热的论坛在“西祠”。
今天的西祠上面跟往常一样的热闹,大家讨论最为热烈的一个话题是昨晚新闻中播出的一个男人因为与女朋友发生感情纠纷而咬断自己舌头的事件。
昨晚一直跟那个怪老头转圈,压根没看电视,不过这个时代还有咬舌自尽的事情,真让人匪夷所思。
还有网友上传的视频片段,虽然已经加了码,但是男人嘴里一片血红还是那么触目惊心,尤其是他挣脱120的医护人员,将嘴里还连着一点皮肉的舌头,用手硬生生扯下来的时候,没有办法不让人直冒冷汗(07年在南京的朋友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怎么评论的都有,有说他傻的、有说在旁边无动于衷的女人无情的……众说纷纭,口水漫天乱飞。
我习惯潜水,有时候,我也会把自己当作侦知者,在更高的位置,观察人。
一个叫“朗朗乾坤”的人在这个话题的讨论中插了一脚,像是往燃烧的火炉中瞬间注入大量的液态二氧化氮,火焰,瞬间熄灭了。
短暂的静寂之后,论坛里马上又热闹了起来。
朗朗乾坤和他说出的话,马上被淹没。
在这个论坛里,你完全会得到这样的感受,南京,是一座奔放的城市;南京人,是一群热情的人。
“你的具体情况要交代清楚,我们才能帮你,你阿晓得啊?”
“是啊,是啊,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
这个“朗朗乾坤”说自己的名字叫何朗东,本来是南京人,三岁的时候在家门口附近玩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后来被卖到河北石家庄,由于年纪小,养父母对他又像亲生儿子一样好,所以对于三岁以前的记忆就慢慢淡忘了,他也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爸、妈”亲生的,而且是花了2000块钱买来的。直到今年养母去世,养父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他还说自己以前曾经来过南京,并且生活过一段时间,当时就觉得对南京有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一种面对故乡所自然流露出的依恋。
何朗东刚刚到现在的养父母家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只记得自己的小名叫东东,养父母也就给他取了个“朗东”的名字,他在96年的时候去了美国田纳西的一所大学攻读数学博士,毕业后就留在学校任教,养母在三月份去世的时候他才回国,之后他就一直留在国内,陪伴着养父。
养父母对他的身世了解得很少,除了知道他的小名叫东东和是南京人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何朗东在河北陪伴了养父将近半年之后,就再次来到了南京,这次,南京给他的亲切感更加的强烈,而且,他还有了十分明确的目的,寻找他的亲生父母,也顺便,看望一下几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他的这些情况,我马上将他和马大娘在三十几年前走失的儿子孙冬联系起来,这个“东东”会不会就是那个“冬冬”呢?
我几乎从未在白天的时候睡过觉,哪怕是通宵熬夜后也是一样。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在左手支撑着下巴,右手握着鼠标,并且没有任何睡意的这个时候,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如果不是看见旁边的于小鹏和我对面的郑洁,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从来不在白天睡觉的人,竟然睡了整整一天,窗外透过的有些橙色的阳光和墙上的时钟,很明显的说明,已经傍晚了。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问旁边的于小鹏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你们怎么也不叫我啊?”
“是啊,几乎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怎么叫都叫不醒,要不是你一直打呼,我们就叫救护车了。”于小鹏头也不抬,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
郑洁也在一旁低着头整理着什么,对我们的对话完全没有反应。
我出去去了下厕所,本来还想把早上带的饭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吃的,却发现自己虽然睡了一天,却没有饿的感觉。
可能是快下班的关系,所里面很冷清,我四处转了转,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从我醒过来、出去、再进来,郑洁一眼都没有看我,这让我觉得很奇怪,难怪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真弄不明白她早上那嫣然一笑和现在的不理不睬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电脑早就已经进入屏幕保护状态,一扇扭曲的小窗子在漆黑的背景下,飘来飘去。我正要将右手放在鼠标上,突然发现屏幕上那块漆黑的背景左下角的部分,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的影子,短头发,大大的眼睛和瘦小苍白的脸。我吓得一激灵,颤抖的手带动了鼠标,显示器渐渐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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