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和看守惊恐而又不安的眼神,何朗东很奇怪,面向我们不知所措的站着。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穿过病房的窗子,透过门上的小玻璃,一直照射在我们面前的地面上,而这时,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门上的小窗口赫然被一张苍老的脸填满了。
是马秀云,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张着,充血的眼球像是要挣脱眼眶一样的向外凸着,可以清晰地看到眼白部分的血丝越来越多,越来越红,她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惊恐和绝望,相反的,反而平和宁静,嘴角微微笑着。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马秀云的身体迅速向后倒去,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短暂的沉寂过后,何朗东最快反应过来,对我们说,“快打开门然后叫医生过来。”
看守马上把钥匙拿出来,刚插到门上,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望着何朗东,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女孩还在里面吗?”
何朗东好像也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向病房内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说:“不在了。”
看守不知所措的回头望着我,我点点头,示意他开门。
我让路过的护士去叫医生过来,就随着何朗东和看守一同走进了病房。
她还有呼吸,只是很微弱,我们三个把她抬到病床上的时候,医生也进来了。
再给马秀云做完一些检查以后,医生说:“她的心脏正在慢慢衰竭,估计时日不多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想吃什么就给她买点什么吧。”
“医生,我不怕花钱,请你一定要治好她。求求你。”虽然何朗东今天是第一天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见面,但一种血浓于水的母子亲情很快就在何朗东的心里发生了作用,他跟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跟一个久伺床前的孝子完全没有区别。
“不是我们不想办法,而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她到这来的时候,身体状况就十分的不好,而且她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她只想求死。请节哀顺变吧。”医生说完这句话,带着护士和仪器转身走了出去。
何朗东默默的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喃喃的说:“妈,你听得见吗?我是冬冬,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到现在才来找你,才来看你真的很对不起,你为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了,妈……”何朗东说着说着趴在马秀云的身上大声的哭起来。
都说一个男人的眼泪是最珍贵也是最感人的,我和看守在旁边都被感染的湿了眼眶。
何朗东突然停止了哭声,“妈,妈,你醒了,你看见我了吗?我是冬冬啊,我是冬冬。”
昏迷中的马秀云可能是被儿子的孝心感动了,竟悠悠的醒了过来,而且十分的清醒,完全没有一丝精神病人的症状。
“我知道你是冬冬,你在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妍妍告诉我了。对了,你知道妍妍是谁吗?她是你的亲生妹妹,比你小很多,她原来不怎么听话,可是现在好了,她很乖,她在等我呢,一会我就和她走了。”马秀云说的这段话让我和看守两个人的背后直冒冷汗,我们下意识的退到墙边,用后背倚着墙站着。
“原来她是我的妹妹啊,我刚才看见你给她梳头发呢,她现在在哪里啊?”可能真的是因为亲情的力量太过伟大的缘故,何朗东竟然完全不害怕。
“呵呵,她现在就趴在你的后背上,别回头,阴阳相隔,你回头看她会伤了你的阳气,你知道她在就行了。我们马上就走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小心啊。……”马秀云的身体状况正在急速的下降,每说完一句话,身体好像就虚弱一分。
马秀云说完这句话,把目光依依不舍的从何朗东身上离开,看向了我的方向,并且对着我挥了一下手。
虽然我十分害怕现在趴在何朗东背上的洪娜,但是她的样子,好像是要对我说什么,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的声音很小,说了几次我都没有听清楚,只好将耳朵贴近她的嘴边。
她对着我的耳朵轻轻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不再理我,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她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然后,平静了下来。
“妈——”何朗东趴在她的身体上痛哭失声。
悲痛中的何朗东,被马秀云那几句话震惊的不知所措的我,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看守,都没有注意到,马秀云咽气的时候,脖子骤然收紧又松开的一瞬间,她的脖子上,多了一圈小孩子的手指印。
医生过来签了死亡通知书,何朗东的情绪也渐渐恢复了一些,而我还没有从那些话中回过神来。
马秀云说,“人肉真好吃啊。那年,我一共捡到两包肉片。”
随后的几天,我一直帮着何朗东处理他妈和她妹妹的身后事,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分析马秀云临终时对我说的那一句话。
她的话表达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马秀云当天同时捡到两包肉片或者是两包肉片在不同的时间捡到,但是其中一包没有明显的人类躯体特征,就当作其他可以食用的肉类煮来吃了,等到打开另一包的时候,才发现有问题,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马秀云在报案的时候,将这一部分省去了,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李雪的验尸报告中会提到少了1.5公斤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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