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治威变得很激动,呼吸急促,脸也涨得通红。
我们沿着曼彻斯特大街往南走。越往前走,房子越破,那里四周都是战前建的低矮的平房。五十年以前,当大战开始时,四处都开始建造防御设施,任何地方都可能成为卧室、厨房或浴室,但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这是好地方。经过五十年的居住,这儿已经变得和贫民窟没什么区别了。
我们穿过布罗德威大街,来到八十九大街,直接向那个热闹的地方走去。摄影卡车、摄影器材、各种装备挤满了狭窄的街道,街区四周的人都来看热闹。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名安全保卫人员,但我要了五名,他们正忙着维持秩序。
洛治威碰了碰我的肩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问摄制组在哪儿吗?这就是了。”
“你想拍一部《飘》那样的电影吗?你竟然用了这么多人!”
“我只需要一名摄影师,但这是一部比较重要的戏。这儿有一半的人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
我们还没有进入那个街区,就听到有个人在叫我,他就是摄制组雇的工作者们的头儿——布兰迪。他向我走过来,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在他身后跟着照明师莫尼卡,也是一脸愁容。当布兰迪快走到我跟前时,莫尼卡忽然停在一棵小树旁,开始哭起来。
我惊异地看了几秒钟,然后问布兰迪:“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坐4点钟的飞机去圣克拉门托。”
“我们今天的拍摄计划安排得很满,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争取在天黑前完成工作,6点40分太阳就会落山。”
“我不能坐更晚的飞机了。”
我冲他笑了一下,因为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不满。我说:“今天很热,你能再帮我给那些待在卡车里工作的人安装些通风设备吗?”
“如果我要坐4点的飞机,我3点就得从这儿走。”布兰迪依然坚持着,“3点我必须走。”
于是,我试图转移话题:“莫尼卡怎么了?”
“她因为我走而难过,她本来为我们预订了房间,因为我妻子要来这儿。但是我儿子要去圣克拉门托参加足球锦标赛,他是守门员。我妻子说,我必须去看我儿子的比赛。”
我对布兰迪说:“如果你有时间预订飞机票的话,你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通知我们重新安排人手。”
他开始找借口:“我曾打电话通知过,他们一定是忘了。”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看着布兰迪那涨红的满是胡子的脸,“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那你可以把工作放下,然后去赶你的飞机,但是今天我需要一个工头帮我工作一整天。你是重要的工作人员,协议规定,如果你在拍摄过程中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我可以马上解雇你,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但是——”布兰迪想解释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在这一行干了很久,很清楚这里的规矩,所以他没有再抱怨什么。他是一个南方人,48岁,他固执的禀性常使我们无法达成一致,就像刚才,我坚持我的观点,因为我是这儿的头,而他却很固执。如果刚才我们两人谁再多说几句话,很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
我走到莫尼卡跟前对她说:“我们回去工作吧!”然后转身对布兰迪说:“你呢?”
“好吧,继续工作。”他斜眼看着我,然后慢慢走回卡车边。
我不知道是我刚才对他说的话还是莫尼卡的眼泪让他留了下来,看来,在我来之前,莫尼卡已经阻止过他。布兰迪板着脸慢慢地走,大约走了十几米远,他好像忽然恢复了往日的诙谐,追上莫尼卡,开始胳肢她逗她,直到两人都大笑起来,就像看了滑稽表演而被逗乐了一样。
只要不影响工作,他们两人在平时做什么我都不会指责他们。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到布兰迪的妻子,可能是因为洛治威刚才说起麦克的缘故吧。布兰迪的妻子不错,长得有些像莫尼卡,但年龄比莫尼卡大,而且又生过三个孩子,所以她的体形已是今非昔比,我猜她大概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婚姻危机了吧。
“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吗?”洛治减轻声笑道,“看起来你就像夏令营里的老师一样。”
“有时我也这么想。”
听到我这么说,洛治威笑了。这时,我甚至开始有点喜欢上他了。
莫尼卡和布兰迪走在我们前面——莫尼卡伸出一只手挽住布兰迪的袖子,显示出强烈的占有欲;而布兰迪则不让她这样,他好像从没有完全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女友,而莫尼卡好像只要能和他待在一起,就特别高兴。
洛治威看着他们,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期望的神情。
我问他:“是什么让这女人如此痴爱那个男人?”
“你是在问我吗?”
“是的,她在这种三角关系中得到了什么呢?她感到满足吗?现在她虽然很高兴,但这样毕竟是暂时的。”
“你也有过这种经历吗?”他问。
“我的丈夫让我懂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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